「不行、不行!那都是歌妓說書之人的小把戲,怎能登大雅之堂?我聽說李三郎可是李文成公的公子,又聽說尊駕的弟弟乃是去年秋闈全省年齡最小的秀才。
難不成貴府庶長子總不如嫡子的風采,又或者閣下這首詩……不是自己做的?」趙擴故意眨巴眨巴眼睛。
李丹咽口吐沫,沒法子了,人家又是端出老爹牌位,又是拿李碩這個嫡子來壓自己。「不寫詩,是不是就見不到殿下?」他問。
「連我那侄兒怕都見不到!」趙擴一臉壞笑。
李丹舔舔嘴唇,回頭看陳丙,這老東西正裝模作樣用拂塵打蚊子,竟似沒聽見一般。
「如此,李丹從命。不過……,丹方至,急切不可得。」李丹微微一笑:「還請宜城公先筆,小臣添附驥尾便可。」
「哈!你這狡猾的!」趙擴哭笑不得,回頭朝某個方向瞧了眼,李丹順他方向一瞥,早見那邊簾子動了動。「好吧,那我先來!」趙擴拿起筆重新舔墨,想了想,寫道:
晚來信州月,圓滿照今人。
吉陽山高許,雁雁有歸程。
遙憐兒尚幼,清輝灑啼痕。
呦呦歸故里,與親話君恩。
這意思是做父親的看到月光思念遠方的兒子,盼著他早日歸來。寫罷,趙擴將筆遞過來:「喏,這下子該輪到你了吧?」
李丹笑著拱手,接過來也不多告筆,只在墨池裡一舔,就著殘鋒便落筆,行書急卷一氣呵成。趙擴歪頭揹著手在後面瞧,瞧著瞧著便將手放下來了。只見他的詩是:
獨上雙樓沐秋寒,明月似水水如天。
江上清光泛千里,江頭江尾共一年。
「好詩,好氣魄!」趙擴不自覺地叫了聲。
「哪裡,哪裡?其實宜城公篇幅、書法、文采皆勝過於我,小臣佩服得很!」確實趙擴習得一手趙孟頫書法簡直可以亂真,讓人看了心曠神怡。
「詩,又不是靠字數取勝的。」
李丹循聲看去,紗簾後頭走出個青年男子,個頭不如趙擴,臉盤、鬍鬚卻有些像。
他身上穿了件夾紗錦袍,腰間掛一條玉帶,頭上小巧精緻的玉冠配合著玉簪籠住頭頂髮髻,用紅色絲線編成的帶子系在下頜,端頭是兩顆綠松石珠子。陳丙忙扯扯李丹袖子示意他行禮。
「臣見過郡王千歲!」
「罷了。」趙搸揮揮手:「就是剛才吾弟說的,在這裡又不是上殿朝會,不必過多講究。」
他說完走過去看了看兩首詩,點頭微笑:「老二是吾家才子,這首確實不錯。只是孤看了此詩,只怕那時更加思念吾兒也!」
「王兄批評得是,究竟我還是沒讓你高興起來,罪過、罪過!」趙擴低頭做個鬼臉兒,又抬頭笑著拱手告罪。
趙搸沒有評價李丹的詩,只上下打量他,然後笑道:「萬人皆傳、名震贛東的青衫隊首領原來是你,真的和我想象差了十萬八千里!不過你能讓強敵膽寒,定有你的過人之處。」
說完招招手:「來陪孤喝一杯如何?你的鳳泉酒價高難得,老二早就垂涎很久了!」說著轉身朝裡面的暖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