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自己正式介紹一下。”
陰沉黯淡的天色,冷清空蕩的街尾,生意慘淡的咖啡館,偶有從櫥窗外路過的行人總是慵懶疲憊的,這樣的情境最適合聽人講悲傷的故事。
我手捧一杯溫熱的珍珠奶茶,不遠處的吧檯一角,腰繫黑色大圍兜的服務生,正殷勤的為姜北笙那杯現磨黑咖啡做著最後的努力。
“我叫姜北笙,職業經理人,領年薪百萬的酬金,過得卻不如街邊炸油球的小販快樂。這種生活持續了四年,我的身體因壓力過大出了些令人遺憾的小狀況。所以,今年年初老闆跟我談續約的時候,我主動放棄並徹底離開了那個圈子。我想給自己另外一種生活,無壓力健康的生活。輾轉了幾個城市,最後來到這個繁華不太多也不太少的三線城市。二月初的時候,我用一次性付款的方式,在市中心電影院附近買了個現鋪。沒想到三線城市的鋪面竟賣到了三百多萬。實話說了吧,買鋪子花光了我所有積蓄。好在鋪面很搶手,當月就租給一個賣女裝的,租金每月一萬六。這是我目前唯一的經歷來源。呃,對了,我沒房,暫時借住在白慕言家。說完了我的工作,再來說說我的原生態家庭……”
如果一個人可以用很平靜很淡然的口吻,講述自己的故事,那這個人,要麼是受了傷害走不出,要麼是被傷害後徹底走了出來。不管是哪種可能,都預示著這個人的情感已經荒蕪到寸草不生的地步。絕非一個可戀愛結婚的好物件。
我低頭吸入一顆黑色珍珠,咀嚼不過兩下。繫著黑色長圍兜的服務生,端著姜北笙的現磨黑咖啡從吧檯一角走了過來。
“先生,您點的黑咖啡。”
聲音乾淨純粹。
我抬頭望了一眼,是個漂亮白淨的小男生。
姜北笙只是輕輕嗯了一下,服務生漂亮的臉上悄悄多出一層淡淡的羞澀。在物慾橫流的社會里,羞澀已經成為一種難能可貴的品質,我猜測,他應該是個學生。
就像許多年前那個夏天裡的我,在拘謹中展露出一絲羞澀。也會像歌裡唱的那樣,歲月是把殺豬刀,黑了木耳紫了葡萄軟了香蕉,沒了激情少了感覺丟了情操,我的青春小鳥已經飛走了。總有一天,他的羞澀會迎來一把屬於他的殺豬刀。
我這樣安慰自己。
聽說,夏日街頭總有一些男人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喜歡偷瞄衣著清涼長相漂亮的小姐姐。
這些男人,會不會像我一樣,只是在緬懷一把殺豬刀?又或許是我想多了,男人看女人,哪需要理由?
不管真相是什麼,那樣的男人身邊總有一個聒噪的女人,就好比此刻,我的身邊有一個惡毒的男人。
“食色性也,飲食男女。伍小柒,我能理解,但請你也不要忘了,你是個中年人,見到漂亮小夥子就流口水這種事,十年前就不適合你幹了,何況十年後?”
姜北笙這冷不丁就衝我咬一口的癖習,可真是令我頭痛。
我收回被服務生帶去吧檯的目光,將喝到空了一半的珍珠奶茶杯子,用力的搖了搖,不是很開心的提醒他:“姜北笙先生,你的正式介紹,可還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