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歲的我,邁進了婚姻的大門,卻再次被愛情掃地出門。
何其諷刺。更諷刺的是,堂堂行政部十餘人竟有一半人是用簽字筆手寫各類文書。
我單手撐頭,單手敲字。
統計部在三樓左邊,行政部在一樓東角,張盛去總部還沒回,我不得不疲於奔命的在三樓與一樓之間亡命穿梭。
此刻,腦子裡就一個字:累。
張盛回來的時候,我瞄了一下表,十一點四十二分,她竟然去了整整一個上午。
“你還真是好欺負,”她走路仍有點不太利索,進門後第一句話,不是安慰,而是數落:“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別怪我沒提醒你,一味的委曲求全,並不會換來他人的另眼相待。更有甚者,還可能惹上更多的無理取鬧。”
“我知道。”裝訂完第一百零三份資料,我雙手叉在腰間,略微活動了一下:“委曲求全是下策,但以我現在的處境,不卑不亢傲雪凌霄,卻是下下策。”
活動一圈後,我重新坐回到電腦前,開始給那些手寫體準備電子版。
張盛嘆了口氣:“伍小柒,你為什麼這麼留戀這個地方?”
我遲疑了一下,十根手僵硬的停在鍵盤上。
“你不年輕,但也不夠老。”雖然我沒有回頭,但我能夠感受到張盛目光中的熾熱:“你結婚了,但沒有家庭拖累。綜合來看,離開,或許是一次頭破血流的衝撞;但不離開,只有頭破血流……”
我記得,白慕言也曾勸過我離開。
“你丈夫知道你工作上的不如意嗎?”許是見我臉色有點不好,張盛換了個角度試探。
可這個角度比第一個角度更讓我難以啟齒。尤其是發生了早上那件事,還能不能做個有丈夫的妻子,都未嘗可知。
“對了,一直沒問,你丈夫是幹什麼的?”
“他今年年初被公司辭了。”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對張盛撒這樣的謊:“本來有點積蓄,結婚前,買了個鋪子。在市中心電影院附近,積蓄只夠付鋪子三分之一的款。我們一合計,跟親戚借了一部分,又到銀行貸了一部分,才把鋪子拿下。現在鋪子是租出去了,租金雖可觀,但也只夠每月還銀行的貸款。所以,我不能沒有這份工資。”
“盛姐,幫幫我吧。”我機械的轉過身去,十指卻仍僵持在鍵盤上:“我知道,你有辦法。”
張盛沉吟著,我鼓起勇氣又懇求了一遍。
“你知道我的腳為什麼會崴嗎?”似乎有了決斷般,張盛稀稀拉拉的睫毛猛然一抖。
會這樣問,肯定不簡單。
我深思了一下:“難道是故意的?”蹙眉問道。
“沒錯。”張盛點點頭:“是故意的,知道誰幹的嗎?”
我沒勇氣亂猜,乾脆不說話。
張盛嘴角一抖:“是小李,行政部的小李。”
真真假假的事,假假真真的人,讓我有了一種深陷迷宮走不出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