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專供權貴和文人雅士的,不知什麼人傳下來的道理,說茶羹的調配暗合儒道,各種姜蒜油按嚴格的比例摻入其中,品茶時能品出人生百味,先苦而後生甘津等等。
韓國夫人不僅嫵媚善飲,也是烹茶的高手。
碾茶,炙烤,佐配,一番行雲流水的操作,鐵鼎內的茶湯已沸騰。
木勺舀起茶湯,倒入一隻精巧的瓷杯中,韓國夫人笑靨如花,伸手相請。
客人是一位年約五十多歲的老年人,白眉白鬚,面色微沉,不怒自威,顧盼間有雄視之勢,像一隻盤踞在山林巢穴,悠閒舔著爪子的猛虎。
“妾身手藝粗鄙,微末之技,貽笑方家了。”韓國夫人謙遜地笑道。
客人含笑端杯,淺淺地啜了一口,闔眼默品半晌,方才緩緩道:“夫人過謙了,此茶品性高遠,甘苦綿長,恰如大道之滄桑,上下而求索,善哉。”
韓國夫人笑著微微屈身:“王家主謬讚了。”
客人姓王,正是太原王氏的族長王行琛。
幷州,本名“太原”,不僅是高祖李淵龍興之地,同時也是太原王氏千年祖源之地。
太原王氏的歷史,最早可追溯至周朝,據說是周靈王的太子姬晉的後裔。
王行琛坐姿端正,面對韓國夫人嫵媚妖嬈的風情,他也絲毫不為所動。
“夫人,今日冒昧登門,有件事想與夫人細說。”
韓國夫人在王行琛面前也很端莊,千年門閥的家主面前,她也感到有壓力。
“家主請說。”
王行琛沉吟片刻,道:“昨日聽說有江南道的糧食約一萬餘石進入幷州城,據說是天子下旨賑濟,夫人與天家沾親,不知此事確否?”
韓國夫人一怔,搖頭道:“妾身在幷州已居半年,回到幷州後,與天家甚少來往,實在不清楚。”
王行琛淡淡一笑,道:“夫人何妨派人飛馬趕赴長安,此地離長安雖距千里,八百里疾行的話,來回不過數日,此事關乎河東道無數糧商身家性命,當然,也包括夫人的,還請夫人趕緊派人確認。”
韓國夫人遲疑了一下,低聲道:“王家主,天子縱是從江南調撥糧食,至少也需數月,不會那麼快的,妾身以為……不實。”
王行琛笑了:“老夫也覺得不實,但那位新任的刺史李欽載卻有些斤兩,若果真不實,李欽載為何敢以四十文的高價收糧?前日他已花出去整整五萬貫,五萬貫可都是真金白銀,大家親眼看著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