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她在朝堂上迫切需要孃家人幫她站臺吧。
薛訥此刻與武元爽的跟班對罵起來,李欽載和武元爽卻一言不發。
李欽載打量武元爽的同時,武元爽也在打量他。
兩人的目光相碰,沒有傳說中的火花四濺,李欽載的眼神毫無波瀾,武元爽的眼神卻躲閃開了。
他也沒想到正在說英國公的壞話時,人家的孫子恰好就在隔壁。
英國公無論在朝堂還是軍中,威望都是一時無兩,就連武皇后都對英國公敬重三分。
武元爽得志猖狂,在跟班面前大放厥詞,可一旦真正面對人家的孫子,剛才咒罵李勣的那些話卻如同嘴裡含了個啞雷,吞下去吐出來都難受。
薛訥越罵火氣越大,眼看擼起袖子要動手了,李欽載這才一把拽住他。
薛仁貴剛在天山下立了大功,三箭定天山成就一段千古傳奇,兒子還是爭點氣,莫在這個節骨眼給親爹惹禍。
再說,李欽載才是當事人。
拽回了薛訥,李欽載盯著武元爽笑了笑,道:“可是武少監當面?”
武元爽臉色僵硬,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武某見過李少監。”
李欽載悠悠道:“剛才武少監的話,李某不小心都聽到了,我爺爺雖然快七十歲了,但仍老當益壯,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還有好幾十年壽數,武少監怕是失算了。”
武元爽頓覺臉頰火辣辣的,比抽了一耳光還難受。
偏偏他還不敢懟回去,因為李勣的名頭實在太響亮,事情鬧大了,傳開了,連他那個皇后妹妹都不會站在他一邊。
武元爽是小人物,但也不是完全沒腦子的小人物,他也懂得權衡利弊,當初因為兩萬斤生鐵果斷對李欽載妥協,也是權衡利弊的結果。
而今日此時,武元爽權衡利弊後,發現自己完全不佔理,於是只好決定再次妥協。
“李少監恕罪,剛才武某飲酒醉矣,酒後失德胡言亂語,李少監萬莫當真,武某對李老國公絕無冒犯之意。”
說著武元爽還朝李欽載躬身一禮,以示賠罪。
李欽載皮笑肉不笑道:“無妨,罵幾句死不了人,也不會少塊肉。只是我與武少監的恩怨,還是莫將家裡的老人牽扯進來……”
“李某出身將門,全家上下脾氣都很暴躁,武少監的話若傳到我家長輩耳中,怕是不大不小又是一場風波。”
武元爽臉色鐵青,聽著軟綿綿的話,實際笑裡藏刀,暗含威脅,這等於是當面警告他以後嘴巴最好乾淨點,莫等我抽你。
咬牙點頭,武元爽再次抱拳:“是武某孟浪了,以後飲酒一定留口德。”
李欽載淡漠地道:“罷了,今日也算結識了武少監,來日方長,有緣再見。”
說完敷衍式拱拱手,李欽載領著薛訥和高歧轉身回了自己的雅閣。
回到雅閣後,薛訥一臉的不忿:“景初兄剛才為何不出手抽死他?這不合你的脾性!”
李欽載嘆道:“都是成年人了,結仇也要結一些有意義的仇,要麼是殺父奪妻不共戴天,要麼爭權奪利你死我活,這都能理解,為了口舌之爭而結仇,卻是最幼稚的,我沒興趣幹這種事。”
薛訥愣愣地看著他,道:“景初兄,你的變化好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