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文飛快收回了目光,陰沉著臉轉身離開,卻是一句話都懶得與他說了。
李欽載苦笑。
好吧,黑鍋扣在頭上,就得認。
李欽載默然回到自己的臥房,簡單收拾了一下衣物,然後開啟房門。
房門外,管家吳通正等著他,見他出來,吳通雙手遞上幾塊十兩重的銀餅,往他的行李包袱裡塞去。
一邊塞一邊紅著眼眶絮絮叨叨,這塊銀餅是三少郎悄悄送的,那塊銀餅是老國公著人送來的……
您父親也偷偷送了一塊銀餅,只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要說是他送的,既冷還熱的樣子惹人心疼……
吳通擦著眼眶又囑咐,門外押送的官差也已被打點過,五少郎路上斷不會受委屈,沒人敢讓李家的少主人受罪。
少郎路上若有求,儘管吩咐官差去辦便是。
李欽載苦笑著拎起包袱便走,包袱有點重,大多是銀餅的重量。
吳通邊哭邊送,從臥房到正門一路嘮叨叮囑個不停。
國公府正門外,果真有兩名官差在等候,見李欽載出來,官差上前恭敬見禮,並主動接過李欽載手裡的包袱行李。
流徙歸流徙,但李家五少郎仍是五少郎。
縱然被判流徙千里,以官差的微末身份,也斷不敢將李欽載當成犯人看待,反而像兩個貼身小廝一樣殷勤照顧周到。
李勣和李思文回了內宅,李家眾人卻聚集在正門相送。
李欽載目光期待地在門外掃過,未曾見那位軍器監工匠的身影,顯然自己發明的射程翻倍的強弓還沒製作出來。
心裡有些失望,但旨意已下,片刻不得耽誤。
李欽載跨下正門外的石階,舉步欲行,卻忽然頓住,想了想,轉身朝李家門楣躬身長長一揖,然後朝送別的眾人微微一笑,轉身上路。
兩個時辰後,已是正午時分。
此時的李欽載在官差的押送下,已經出了長安城,朝南方而去。
一路皆是步行,“流徙”的判決不可能讓他太輕鬆,步行是基本操作,騎馬坐車想都別想。
這是判罪,是刑罰,不是讓你追尋詩和遠方的,從長安到嶺南,一兩千裡的路程,你就慢慢走過去吧。
直到走出長安城,離城門越來越遠,長安城巍峨的城牆已在視線中縮小,模糊,直至不見,李欽載終於完全失望了。
那個該死的工匠難道真放了自己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