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喬杉進入祠堂後,兩名侍衛緩緩將沉重的祠堂大門關閉,彷彿之前一直敞開就是為了等喬杉進入一般。
等到祠堂門徹底關閉,喬長歌嘴角這才微微一挑,露出一副計謀得逞的模樣,隨即他注意到一旁的莫良,微微挑眉問道:“你是誰?”
“我是喬杉喬兄的朋友。”
莫良坦然答道。
“朋友?哈哈哈哈。”喬長歌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一聲,隨即目光戲謔地盯著莫良道:“還真是新鮮,那病秧子一樣的喬杉居然還能交到朋友。”
隨即他又用可憐的眼神盯著莫良道:“今天本少爺心情好,就給你個忠告,儘早離那病秧子遠一點,否則的話恐怕會惹火上身。”
說罷,也不管莫良是何反應,轉身離開了祠堂。
看著喬長歌一行人的背影,莫良眉頭微皺,喬杉雖然是喬家二公子,但似乎看起來並不怎麼受歡迎,反而是處處被針對,不管是之前在喬杉所居住的小院外被那柳管家出言譏諷,還是剛才當著眾人的面被喬長歌所訓斥,都顯露了喬杉在喬家的困難處境。
其實對喬杉的這種處境莫良也並不意外,像喬家這樣的修行世家,往往最注重修行天賦以及血脈,後者還好說,只要所在家族勢力足夠強大,最起碼在外面不會受到太大的委屈。
而真正顯露不平的就是在家族內部,為了家族的繁榮,大部分家族往往會著重培養宗族內一些有天賦的好苗子,等他們日後成長起來好反哺家族,這些天賦強大的宗族子弟往往在宗族內地位崇高,享受著家族資源的傾斜。
而那些天賦不高的宗族子弟,除非有個強大的靠山,比如父輩在家族中佔據重要地位,這還好說,最起碼不會過得太差,而往往是那些既沒天賦又沒有強大靠山的宗族子弟往往會被家族排斥,更絕一點的甚至會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莫良在未沉睡之前便見過許多強大家族中總有那麼一兩個天賦不高之人,而他們不是被逐出家族,就是被髮配到一些家族偏遠之地去打理家族產業,永遠失去接觸家族核心的機會。
而現在的喬杉無疑就是屬於那種既沒有天賦又沒有靠山的一類人,雖然他父親是當代喬家家主,但似乎並不關心喬杉和喬顏的死活,甚至莫良猜測喬顏之所以會被責罰跪守祠堂,就是喬家家主為了針對喬杉而故意做的。
可能是喬杉平常行事比較謹慎,一直讓喬家沒有抓住什麼把柄,但這次的玉牘閣拍賣會,喬杉公然喊價買下兩名人狐少女的事情傳回喬家後,便被喬家看作一次針對喬杉的機會,而喬顏則或許只是引誘喬杉前來的誘餌罷了。
喬杉顯然也明白此中道理,但他卻不得不往裡面跳,一方面是在拍賣會上時莫良跟他說的話,讓得他在後怕之餘也燃起了一絲希望,喬杉不是傻子,他也知道莫良不會白白幫助他,因此在莫良提出由他代自己拍下那兩名人狐少女的時候,喬杉內心僅僅只猶豫了一瞬間,便下定了決心。
對回到喬家可能會遭受到的針對他也早就做好了準備,但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妹妹喬顏會為了維護他的聲譽而和喬家一眾家老爭論,最終被罰跪守祠堂,喬杉對喬家其實並沒有什麼感情,他唯一在乎的就是他妹妹喬顏,甚至在未遇到莫良之前聽說玉露續魂丹能夠治療大尊境下修士的傷勢後,他多方籌集資金,甚至不惜變賣資產也要參加玉牘閣的拍賣會,只是希望為喬顏買下玉露續魂丹。
而對於剛才喬長歌稱喬杉為病秧子,莫良也不意外,他在拍賣場之所以會選擇喬杉,讓其為自己出價買下那兩名人狐少女,其實也是看出了喬杉和喬顏一樣,同樣是有傷在身,而且受的是同一種傷勢,只不過因為喬杉曾修煉過的緣故,至少在表面上看來併為和喬顏那樣明顯。
但近距離接觸後,莫良還是發現喬杉的頭髮已經有些和喬顏一樣開始變得發黃,這說明喬杉很快就壓制不住體內的傷勢,到時候恐怕由於傷勢的集中爆發,喬杉會在瞬間死亡。
輕輕嘆了一口氣,莫良站在喬家祠堂外面靜靜等待,隱隱間莫良聽到了從祠堂中傳來微弱的爭執聲,但很快便歸於平靜,一炷香後,祠堂大門重新被人從裡面開啟,喬杉頭髮散亂地攙扶著虛弱地喬顏從祠堂中走出,而在他們身後的祠堂中還站著一位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身穿錦繡長袍,眉眼間和喬杉有幾分相似,正是喬家當代家主喬萬重。
見到門外站著的莫良,喬杉蒼白的臉色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輕聲道:“讓莫兄久等了。”
見到喬杉這副有些虛弱的樣子,莫良眉頭微微一皺,走到喬杉身邊伸手搭在喬杉肩上,仔細感應了一會兒,莫良發現喬杉此刻身上的傷勢居然比之前進入祠堂時嚴重了數倍,若不及時治療的話,恐怕活不過今晚。
“喬兄,這時怎麼回事?”莫良疑惑地問道。
喬杉搖了搖頭,似不願多回答,而是看向自己攙扶著的喬顏,溫聲道:“小顏,你沒事吧?”
喬顏那張原本應當是精緻絕倫的俏臉此刻卻是毫無血色,她眸中含淚地看著喬杉,有些哽咽道:“哥哥,那是孃親留給我們唯一的遺物,你怎麼能為了我和父親交換呢?而且沒了那件東西的話,你的傷怎麼辦?”
“別哭。”喬杉伸手擦了擦喬顏眼角的淚珠,微笑道:“那只是個東西罷了,怎麼能和我妹妹相比呢,而且我的傷並不礙事,總的說起來還是我們賺了呢。”
喬顏緊緊抓著哥哥的手臂,低聲道:“哥哥,要不然我們還是離開這裡吧,我想孃親了,我想回去看看她。”
喬杉聞言眼角抽搐了一下,隨即笑著拍拍妹妹的手道:“好,你先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我們就回去看孃親。”
說完這句話,喬杉忽然劇烈地咳嗽了幾聲,隨即兄妹兩人互相攙扶著離開了祠堂,莫良也跟著他們一道離開,臨走前莫良似是有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在雄偉的祠堂深處,喬萬重站在原地未動,他的面孔被房簷的陰影所遮蓋,而在他的右手上還垂掛著一枚似是銀質的項鍊,在夕陽的餘暉下躍動著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