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人走出來,張平依然保持著之前的姿勢跪在原處。見是皇上才不得已側開了身子,恭敬而小心的讓開路。
媚貴人只一人走進來,並未見紫佳的身影。莊妃與如玥睇目,暗示方才的話,已經說了出去。
如玥心中有數,待皇上坐穩,她才隨著做好:“皇上,小公主可好麼?”
“終歸是先天不足,嬌弱金貴,須得慢慢調養。”皇后搶了皇上的話來說,略顯的寬善為懷。
誠妃柔和的點了點頭,眼底的苦澀緩緩的浥溼眼角:“這樣小的孩兒,遭這樣的罪,臣妾真是心如刀絞一般。”
“姐姐別難過了。”如玥惋惜道。話音落,她似又想起了什麼。“月前笑薇咳嗽,睡夢不寧,時常盜汗。臣妾請了薩滿法師來宮中祈福,症狀得意緩解。臣妾想,若是依葫蘆畫瓢,也替才出世的小公主祈福積福,必能消災解難,得保平安。且說薩滿法師現就在宮中呢,原是為皇上歸鑾祈福,不若也順道為小公主祈福,皇上意下如何?”
“也好,如玥有心了。”皇帝併為理會皇后之言,只對如玥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就請了來於小公主廂房之外做法祈福吧!”
媚貴人忽然覺得,這是上天賜給她的良機。倘若這其中生出什麼亂子來,那就更怨不得她這個做額孃的了。“多謝皇上,多謝如貴妃娘娘。”她柔婉的福了福身,有氣無力的說道。
莊妃心裡詫異極了,其實笑薇從來不曾睡夢不寧、盜汗,如貴妃這麼說似乎是有備而來。只是那薩滿法師,當真是請進宮來為皇上祈福的,並不曾有所準備,會事先串通好麼?就在擔憂之時,莊妃忽然察覺媚貴人的唇角不自覺的舒展了些,瞬間明白了什麼。
“身為額孃的,自然都希望自己的孩兒平安無事。幼吾幼,想來如貴妃也是將心比心了,臣妾心中感念不已。”莊妃順勢幫著如玥說了這一段話。
言罷二人眉眼含笑,心照不宣。
皇帝憂心不減,凝視著如玥略有疲倦的面龐:“折騰了這些時候,天色已晚,朕也有些餓了。”
“皇上,臣妾吩咐了御膳房備了些清粥小菜,不如邊問邊吃可好?”如玥體貼的提議。
皇帝頷首允諾:“也好。”
如玥輕輕喚了一聲芩兒:“你去安排一下。”
芩兒會意,卻並未有很緊張的樣子,相反只是溫順的應下,笑意吟吟的退了下去。她心裡很明白,如貴妃是要她去安排祈福的事兒。其實祈福不過是個幌子罷了,真正的目的,必然是逼媚貴人就犯!
皇后懶得理會這些事兒,卻對張平的話極為感興趣:“張平,究竟那一日在延禧宮,你看見了什麼,且長話短說!”
張平重重的叩首下去,伏在地上沒有起身:“回皇后娘娘的話,奴才斗膽邀功,犯了欺君之罪。實際上,一刀斬斃小六子的並非是奴才。奴才只不過湊巧,看見了那人救下了如貴妃娘娘的小公主,卻有把公主擱在地上轉身離去。奴才心想,反正小公主平安無事,這可不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功勞麼,因此上一回面聖之時,對此事絕口不提。”
“哦?”皇后鳳目微微轉動,閃爍著疑惑的光芒,眼尾卻輕挑的掃過了如貴妃的面龐。“若不是你,你可看清楚那人是誰了?”
這話一出口,媚貴人只覺得自己險些窒息,一口氣還未抽進身子,就別活活截住。倘若張平果然看見了那人是魯天,皇上會怎麼想?好端端的,何以一個普普通通的御醫,要與高高在上的貴妃為難?
所有人必然要以為是她媚貴人吩咐的,誰讓魯天一直都是自己身邊兒的人。順藤摸瓜,難保不會有旁的牽扯。
心裡越是害怕,媚貴人越覺得手腳冰涼,四肢僵硬。甚至連笑容也凝固猶如一塊硬冰,看起來百般的不適。
張平抬了抬頭,卻沒有敢看任何主子的臉。反而目光一直落在地面的位置,只能看清楚皇上明黃的龍靴。“夜色凝重,那人又蒙著面,奴才實在沒有看清楚他的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