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了這話,顯然是不相信皇后了。
只是這會兒如玥心裡卻犯起了嘀咕,怎的莊妃突然出現之時,便準備好了一早要栽贓的香囊呢?即便她心裡恨皇后,也不可能和自己這樣有默契,竟然順順當當的想到一塊兒去了?難不成,這莊妃一早就在自己身邊安插了眼線麼?
迎上莊妃的目光,滿滿的得意與誠懇,如玥並不能看出欺瞞或者別的什麼。只得忍著痛楚緩緩的調整自己的狀態,暫且擱下心中的疑問道:“石御醫,趁著證據還未取回的閒暇功夫,幫本宮療傷吧!”
石黔默不覺一顫,脫口道:“娘娘您是說在這裡拔出金簪?”
沛雙急的臉上泛起燥紅:“小姐,這可怎麼使得,倘若血流不止該如何是好。穩妥可行的辦法,還是回宮去療傷才安穩啊。”
皇帝也不覺蹙緊了眉宇,聽不出語氣是責怪多還是關詢:“如玥,朕還是讓人護送你回宮吧!其餘的事,朕心中有數。”
如玥朝著皇上屈膝一拜,強忍著淚意,不緊不慢道:“臣妾並非不明白皇上您的苦心,只是將心比心,臣妾實在不能坐視不理。何況後宮裡,也再不能有這樣慘絕人寰的事發生了。無論是出生了的皇嗣,還是存於妃嬪腹中的皇嗣,皆是皇上您的骨肉,咱們大清的血脈啊。
若此事與皇后無關,不過是一場誤會,臣妾也樂得向皇后認錯、賠罪。可若此事不幸,恰與皇后娘娘有幹,臣妾身為妃主,未能及時發現並加以制止,也實在難逃罪責。情願與皇后一併入罪,只求皇上您不要阻止臣妾查明真相。還那些無辜的皇兒們,一個公道。”
如妃的話說完,皇后無力的跪了下去。
她並非心甘情願的俯首認罪,只不過她明白了一個極為淺顯的道理。“心之所向。”
或許從前斷送在她手上的龍裔不在少數,或許這一次連如妃自己也親口承認是故意的陷害。或許她不分辯,等待她的,唯有皇上的一紙廢后之書。
或許……
有千千萬萬的或許,她也無可奈何。只怕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皇上的心是向著如妃的,那麼即便是安嬪的龍裔並非因自己而亡,她也必須承擔這份罪責了。
好麼,鈕鈷祿如玥,你竟然還有這一手。
皇后垂下頭時,早已沒有方才的凌厲勁兒。整個人軟癱癱的,像是失了心魂一般。終究還是輸了!攥在手心裡的權利不過短短一載的光景,便又要一去不返了。
淚水麻木的順著臉頰一顆一顆的往下掉,心疲倦了,旁的什麼都不重要了。
徐淼見著情形不對,一直默默的往後縮,待到如妃與莊妃,以及在場諸人都隨著皇后跪下請罪之時,他順利由另一側的殿門溜了出去。
能不能扭轉局勢,就看自己的了。徐淼才跟著皇后風光了很短的時日,他還不想就這麼快淪為階下囚。更何況,心裡還有一個真正放不下的人,為了她,在艱險的暗鬥也必須反敗為勝。懷著勃勃野心與不甘,徐淼抄了小道向著儲秀宮而去。
正殿之上的氣氛忽然變得很不同尋常,透進窗欞的光華,泛白而耀眼。如玥執拗而剛毅的跪著,這種氣質正與她此刻的病態的臉色極不相符。較弱的身子,似乎根本圈不住她復仇的決心。
皇帝看著她,心下疼惜又無奈。一時間難以權衡,不由得無聲嘆息。
如玥也明白,真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便不全是她與皇后的較量了。還要仔細孤注一擲的與皇上賭一把,看究竟自己在他心中有多重的分量。還是不由的害怕,看著那耀眼的光芒,偷偷收拾乾淨內心的憂慮。可若是她真的輸了,往後的路又該怎麼走下去?
“你知道,朕不是不許你查。”終於還是皇帝退了一步,俯下身子,雙手托起如玥。“朕是心疼你。”這句話帶著皇帝暖融融的氣息,撲進了如玥的耳朵。癢癢的,好似貼著他一樣的溫存。
“臣妾有罪,徒添皇上的憂慮。”如玥並非說著恭維的話,而是她真心不願看見皇上這樣為難。可如玥也是高興的,她總算沒有輸。
如果容忍能不令他為難,如玥不惜忍下欒兒的血仇。如果說皇帝為了大局再怎麼也不能廢后,那麼如玥情願一輩子都困在這紫禁城裡同皇后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