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瞳孔適應黑暗的瞬間,她看到前方鐵軌上停著生鏽的軌道維修車。
鄔凌單手轉動方向盤,裝甲車右側車輪貼著軌道內側的檢修平臺擦過,左側車門與維修車間距不足十厘米。
後方傳來金屬撕裂的巨響,追蹤車輛顯然沒能複製這個特技動作。
但勝利的喘息只持續了十三秒,後視鏡裡重新亮起的車燈證明至少有兩輛改裝車倖存。
盛瑤發現自己的指甲已經嵌進戰術平板的矽膠保護套,螢幕上跳動的倒計時還剩十八分零七秒。
“還記得伏龍芝軍事學院的拓撲作業嗎?”鄔凌突然把平板調轉到城市規劃模式,指尖在蛛網般的街道中畫出條暗紅色曲線。
盛瑤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那是條寬度僅有2.3米的單行道,兩側矗立著蘇聯時代的五層赫魯曉夫樓。
裝甲車衝出隧道的剎那,朝陽把冰封的城市染成血橙色。
鄔凌扯下領口已經結冰的無線耳機,金屬接頭在操控臺上敲出串摩爾斯電碼。
當盛瑤破譯出“信任”這個單詞時,車身突然九十度側滑衝進兩棟灰白色建築之間的窄縫。
後視鏡裡的追蹤車隊發出刺耳的急剎聲,但為首那輛改裝車的防撞槓已經卡在生鏽的鐵藝陽臺下方。
盛瑤屏住呼吸看著兩側牆壁上不斷脫落的冰層,突然明白鄔凌為什麼選擇這個自殺式通道——樓體表面凝結的冰殼正在晨光中快速融化,為裝甲車提供了天然的潤滑層。
當儀表盤上的寬度警報器開始尖叫時,鄔凌突然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盛瑤在黑暗中聽見金屬與磚石摩擦產生的、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以及某種陶瓷裝甲板碎裂時特有的清脆響動。
溫熱的液體順著男友的手腕流到她鎖骨——那是被震碎的防彈玻璃在他虎口劃出的傷口。
光明重新降臨的瞬間,盛瑤看見導航屏上的倒計時停在00:14:33。
後視鏡裡,追蹤車隊的殘骸正在狹窄的巷口熊熊燃燒,融化的冰水在柏油路上畫出詭異的藍綠色火線。
而他們前方三百米處,廢棄軍事基地的瞭望塔正從晨霧中露出鏽蝕的輪廓。
瞭望塔的陰影像把生鏽的刀,將晨光劈成兩半。
鄔凌的作戰靴碾過結冰的排水溝時,戰術腰帶上掛著的電磁脈衝發生器正在發出蜂鳴——這是他們上週從遠東黑市搞來的古董裝備,此刻正忠實地掃描著基地外圍的電子圍欄。
“九點鐘方向,兩處熱源交替巡邏。”盛瑤把熱成像望遠鏡貼在結霜的護目鏡上,呼吸在防寒面罩內側凝成白霧。
她的大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微型攝像機側面的凹痕——那是三個月前在摩爾曼斯克港口被彈片擦過的傷痕。
鄔凌突然蹲下身,戰術手套抹開積雪下的混凝土裂縫。
盛瑤看到他指尖沾著的冰晶裡混著某種熒光粉末,這是他們追蹤了三個月的特殊標記物——代號“雪鴞”的神秘組織慣用的反追蹤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