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恆宇聽到槍聲也衝了出來。“快開車跟上他們!”單香尖叫,“你真的不要那幅畫了嗎,你怎麼對得起爸爸,怎麼對得起他對你的信任!”
顧恆宇不發一語的跑向了單香的那輛車子,單香迅即上了車,顧恆宇發動車子,追趕陳咬金他們而去。
工廠在半山腰,陳咬金把車開得飛快,在山路上盤旋疾馳。但是顧恆宇技高一籌,後面的車漸漸追上了。
單香從車窗對準前面的車輪開槍。“砰砰砰——”連續幾聲槍響,輪胎中了彈,速度減弱下來,陳咬金拼命踩著油門,慕清澄的一顆心幾乎躍到了嗓子眼,五臟六腑都快被顛散了。單香繼續開著槍,到了前方岔道口,陳咬金猛地扭轉方向盤,向左駛去,單香瞅準機會對著駕駛室的車窗玻璃開槍,又是連續幾聲槍響,子彈穿透玻璃,擊中了陳咬金的頭部,鮮血流淌而下,但他沒有鬆手,咬牙支撐著,繼續開車。
警笛聲呼嘯而來,是程逸頡帶著特警隊的人趕來了,包紮《韓熙載夜宴圖》原跡時,程逸頡扯下襯衫上那顆裝有通訊器材的紐扣放入其中。成功救出程莎莉後,他就帶著他們追蹤而來。
單香已經失去理智,拼命開槍,子彈用完,又拔出顧恆宇身上的槍,繼續射擊。
道路在陳咬金眼前越來越模糊,視野也迅速地變得狹窄起來,他無法再往前開了,左邊有一片樹林,他用盡最後的氣力,將車子開進了那片樹林,一棵大樹出現在眼前,瞬間朝他們襲了過來。陳雨飛和慕清澄同時發出了驚叫。陳咬金的眼前已經完全模糊了,他下意識地踩下了剎車,拉起手剎。
伴隨著撕裂般刺耳的剎車聲,世界上的光亮全部在陳咬金面前消失了。
“哥——哥——”陳咬金聽到妹妹的呼喚聲,彷彿從遙遠的天際傳來。
“哥知道……你一直……瞧不起我……只會賺錢……炫富……”他眨了眨不停下沉的眼皮,“其實……哥也是……有追求的……”
“哥——”陳雨飛痛哭失聲,“只要你好好的,我再也不會瞧不起你,永遠都不會瞧不起你了!”
“我……算是……英雄嗎?”陳咬金費力的抬了抬手,想要抓住妹妹的手。
陳雨飛握住了他的手,不斷湧出的淚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算——算——你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陳咬金的意識永遠沉入了無盡的深淵中,但他的嘴角向上揚起,他是含笑死去的。
“哥——”眼淚瘋狂的奔流在陳雨飛的臉上,她歇斯底里的哭喊聲在樹林中淒厲徊響。一旁的慕清澄,淚水也止不住的滾滾而下。
樹林外面,單香因頑固反抗,被當場擊斃。而顧恆宇,他沒有任何反抗的舉動。他站在特警的包圍圈中,臉色平靜得出奇。他凝視著程逸頡。好半天,才低沉的說:“我輸了,輸得心服口服。”
“為什麼要建殺人網站,害死那麼多人?”程逸頡面容凝肅。
“害死?你錯了,那些人罪有應得,本來就該死。我建‘殺局’網站,就是為了幫助那些想要復仇的人完成心願。因為,他們的痛苦,我能感同身受,沒有人比我更能理解他們,也沒有人比我更有能力幫他們。那些復仇的人,他們是在自己意志的驅使下進行犯罪,他們完成心願,也要為之付出相應的代價,包括生命。”顧恆宇微微一笑,“當然,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和你較量,我老早就聽聞了你的大名,所以讓Jim接近你,拉你入夥。一方面,利用你的才華和智慧,協助我們盜取珍貴文物。另一方面,我幫助要復仇的人佈局,讓你設法破局,暗中和你一較高下。我沒想到的是,我們會愛上同一個女人,不過,那樣也讓這場較量,變得更加激烈有趣。”
“死了那麼多人,你居然覺得有趣?”程逸頡神色凜然,“犯罪就是犯罪,不管有什麼樣的理由,都不可能被寬恕。”
“你走不進我的世界,就像我,同樣無法瞭解你的內心。”顧恆宇低下頭,望著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的單香,帶著份寥落的、蕭索的、酸楚的感覺。良久,才重新抬頭,嚴肅而鄭重的盯著程逸頡,用近乎沉痛的語氣,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既生瑜,何生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