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薩里明顯地猶豫了一下:“它們是真實存在的。”
“也就是說,它們仍然屬於這個世界。”國王彷彿自言自語般地說道:“我知道很多地方都有巫師,他們並不是在同一個地方的是嗎?因為瑪利會說,她是義大利人。”
“是……是的。”
“難道就沒有國王或是皇帝,”國王思考了一會,說道:“對此產生過質疑嗎?”
維薩里覺得,他似乎已經領會到國王的想法了:“但那是他們的領地啊,”他小心翼翼地說:“陛下,就像是您的親王與公爵們。”
國王向維薩里微笑了一下,這個微笑讓維薩里不明原因地遍體生寒:“但我的親王與公爵會為我效力,為我戰鬥,”他輕聲說:“巫師們能夠為我做些什麼呢?”他輕輕拍了拍手:“對了,我的身邊甚至沒能出現一個法蘭西的巫師,他們都死了嗎?”
當然不,維薩里在心裡說,他曾遇到過法蘭西的巫師,但他們的傲慢尤甚於義大利的同僚們,國王也應該知道這一點,因為他的外祖母正是美第奇的瑪麗,她曾經宣召過著名的巫師諾查丹瑪斯,向他詢問了自己的七個兒女的未來,當時諾查丹瑪斯確實已經看到了他們的未來,但為了不觸怒這位尊貴的婦人,他只能隱晦地說,您的三個兒子都能成為國王,事實如此,可惜的是他們都沒能留下後裔就死了,法國的王位最終落入了納瓦拉國王亨利手中,也就是亨利四世,路易的祖父。
據說這位諾查丹瑪斯在隨同當時的王后瑪麗.美第奇巡遊薩朗的時候,他看見了王后的隨從中有一個少年,於是他就大膽地上前,要求少年讓他看對方身上的一顆痣,雖然被後者不悅地拒絕了,但諾查丹瑪斯還是賄賂了少年的侍從,看到了那顆痣,然後他就說,這是法國將來的國王,而那個時候,瑪麗.美第奇王后的兩個兒子依然在世,這可以說是對王后,以及之後的兩位國王,又及第三位國王極大的不尊重與威脅,但他還是這麼做了,就此可以看出,他對國王與王后的尊重就算有,也不太多。
而維薩里遇到的法蘭西巫師,更是左右搖擺,他們不屑於為在紅衣主教袍袖下的年少的國王效力,倒是有幾個對孔代親王,或是加斯東公爵感興趣,很難說維薩里對國王的印象有沒有因為他們受到影響。
維薩里忍不住嘆了口氣,他真擔心法蘭西的巫師們真會“都死了”,如果他們再這樣妄自尊大下去。
越是和這個年少的國王相處,就越是能感到他的可怕——歷史上殘暴或是勇猛的國王並不少,但他的主人有著許多統治者所缺乏的特質,那就是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能夠限制他的東西,相反的,他覺得,所有的東西都應該在他的限制之內,而不是脫離他的控制。
“繼續說吧,”路易說:“裡世界有國王嗎?”
“沒有,但有議會和法庭。”
“一個共和國?”
“羅馬的。”
“哦,政治巨頭。”或說選帝侯,幾個大家族輪番執政,相互掣肘。
“所有的人都依附他們而生嗎?”
“大部分,除了教士和修士們。”
“你說的是宗教裁判所的根源們?”國王說:“他們是如何堅守下來的呢,在群敵環繞的地方?”
“不全都是敵人,”維薩里說:“事實上裁判所處死的巫師很少,他們最多對付的是吸血鬼與狼人,而在裡世界,狼人與吸血鬼也是巫師們的敵人。”
國王抬起頭,在心裡列出了一個金字塔表,現在很清楚了,頂端是裡世界的領主們,接下來是官員們(這點無需詢問維薩里他也能夠猜到),之後是平民,平民之下是普通的狼人與吸血鬼(他不認為巫師們會對那些強大的存在一視同仁),之後是原住民,如維薩里所說,可能就是人們傳說中的怪物和妖精。
他不知道巫師們的血脈端頭來自於哪裡,對於巫師們來說,他們是神明和人類的後裔,但教會們一直認為他們是魔鬼和人類的孽種,就像梅林一直就有好幾種出身,但這無關緊要,國王大致可以勾勒出巫師界現在的狀況——比表世界更糟糕,彼此傾軋,相互仇恨,狹小的領地上遍佈堡壘,平民朝不保夕,而他們的統治者們也未必能夠日日安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