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公爵高興一下的是,無論是塔馬利特,還是克拉里斯神父,或是其他的加泰羅尼亞人,終於收起了他們過於輕慢的態度。
固然奧爾良公爵是上過戰場,立過戰功的,如果不是身份特殊,他也不怎麼在意的緣故,法蘭西的第一個大元帥應該是菲利普.波旁才對。只是他給世人們留下的印象依然是:如同女士一般美貌,和他的兄長一樣有潔癖,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樂於欣賞所有美好的東西,從音樂到戲劇到名姝——在加泰羅尼亞依然屬於西班牙的時候,加泰羅尼亞人從議員、神父到平民,都聽說過有關於這位公爵的風流韻事。
只是法蘭西的商人們說起來津津樂道,西班牙人說起來語帶輕蔑罷了。
他們當初商定了奧爾良公爵這個人選,也是因為他足夠懦弱——一個總是與貴女們爭奇鬥豔的男士要說有多麼勇武,沒人會相信,至於那些戰績,說不定是路易十四為了給波旁這個姓氏增光添彩,或是用來對抗大孔代才命人如此宣揚的。
現在呢,他雖然還未能在戰場上表現出屬於他的天賦,但他的強悍與勇敢是誰也不能否認的,在那個房間裡,除了總督還有他的兩個侍從呢,但他們誰也沒能活命,只給奧爾良公爵留下了兩處傷口——一處在手臂,一處在肩膀。
魯西永城終於重新回到加泰羅尼亞人手中的時候,公爵的房間也從荒僻的村莊轉到了這座城市最高,也是最尊貴的地方,雖然不能說是最舒適的——城堡中不可能有舒適的房間,這個房間曾經屬於魯西永總督,看得出他的侍從盡力了,公爵甚至看到了來自於洛林的玻璃器皿,利摩日的陶瓷,巴黎的錦緞以及凡爾賽的玫瑰花水。
但這個房間意味著權力。
雖然還不能說是加泰羅尼亞人就此俯首聽命了,但至少他們現在已經表現出了應有的尊重,而不是浮於表面的虛偽做作,出現在公爵面前的人也已經固定在了那幾個人,他們的議會也將公爵奉在上座。
“問題就在這裡,”奧爾良公爵在自己的房間裡說道:“他們原先的態度雖然很讓我不滿,也顯得十分愚蠢,但他們現在的眼神和表情卻讓我無來由的毛骨悚然。”
“你在擔心什麼?”貓仔說。“前倨後恭罷了。”
梵卓的家長,提奧德里克親王在路易十四不得不進入裡世界的時候,曾經將自己的分身,一隻藍灰色的貓仔派在國王身邊,後來因為路易十四的請求,他又護衛了國王的子女一段時間,這次路易十四對奧爾連公爵的魯西永之行憂心忡忡,他又不得不來到公爵身邊。
此消彼長可不單指表世界,當太陽王的光輝不可避免地射入黑暗中的時候,提奧德里克親王或是阿蒙親王也不能再如以往那般肆意,提奧德里克親王的心情極其複雜——他覺得自己不該過於參與表世界的事務,但在法蘭西的疆域一再得到拓展的時候,他又必須為梵卓家族做長遠的考量。
“我可不這麼覺得。”奧爾良公爵說:“對了,我還要感謝您。我就猜這個城堡中也許會有認得我的人。”
貓仔嘆氣,這些加泰羅尼亞人……他們之中的叛徒竟然有百人議團中的議員,在奧爾良公爵來到魯西永的時候,他堅持要覲見公爵,不知道那時候他是不是就做好了出賣公爵的準備,幸而公爵也有準備——他能夠只帶著寥寥幾個侍從離開法蘭西,更是孤身一人潛入魯西永,奧爾良公爵的兄長能夠點頭同意還是因為他身邊有著提奧德里克親王。
梵卓的家長或許無法與一支軍隊對抗,但必要的時候帶走公爵一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那個人如何了?”貓仔問。
“和那些西班牙人一起被絞死了。”出於仁慈,也因為加泰羅尼亞人要鞏固成果,沒有太多時間的關係,公爵說:“但另外一些人……就是想要把我帶走的那些人,似乎依然在百人議團裡。”
“畢竟他們要說是為了保護您,也是可以的。”
公爵才想要說些什麼,門就被輕輕叩響了。
貓仔迅速地跳回到陰影裡,隱匿了身形,公爵說:“進來吧。”
進來的人正是傑瑪,在勝利之後,也有人提過應該給公爵換一個女僕,或是僕人,但公爵可以接受多幾個僕從,但不願意讓他們趕走傑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