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的生活彷彿一成不變,也好像每時每刻都在改變,狐頭狐身卻穿著一身儒衫的胡長生,嘆著氣坐在一棵倒伏著的枯樹上,旁邊放著個兩尺高的布囊。
最近周邊幾個妖王不知為何突然大打出手,使得附近本就幾近於無的治安瞬間下降到了負數,實在是太糟糕了,對於他這樣不善廝殺戰鬥的狐族小妖來說,簡直就是災難。
就在剛才,他差點被幾個兇惡的妖兵捉住,靠著一手獨門遁術才勉強逃生,此時更是胸口打鼓,雙腿酥軟無力。
“這些遭了瘟的丘八,趁早死絕了才好。”張口咒罵了幾句後,胡長生伸出毛茸茸的手擦了擦臉上沾染的泥土和草芥,正待起身繼續趕路時,忽然身形一定,儒冠壓著的狐耳都聳了起來。
一頭戴著頭盔披著戰甲的黑熊搖搖晃晃的鑽出樹林,眯著小眼睛看向了炸毛的胡長生。
‘一隻直著走的狐狸?’阿熊也隨即站起身來,幾個月的好吃好喝讓阿熊的體型更是大了一圈。
雖然理論上他還處於亞成年的歲數,但實際上阿熊的體型已經比成年黑熊要大不少了,站起來後,更顯得壓迫力十足。
身高不到四尺的胡長生看著眼前的熊妖心中大為戒懼,如果是一般的妖獸,或許還能靠著狐族特長的交際糊弄過去,但如果是嗜血好殺的妖兵可就難辦了。
正如人族社會里的**一樣,妖族裡的妖兵同樣不好對付,與大部分淳樸憨直有點兇的妖獸不同,妖兵們都是有些見識,又時常參與搏殺的存在,性情更加兇戾粗魯,粗魯中卻又有些奸猾,格外不好對付。
可惜胡長生才剛用過逃命的手段,此時卻沒有那麼多妖力繼續施法了,當下想逃又怕會因此引得對付狂追,長滿紅褐色狐毛的狐臉上,勉強擠出了一分略顯諂媚的笑容。
“這位熊大哥,幸會了,您...是打哪兒來啊?”
阿熊聞言張口低聲嗷嗚了一下,擰了擰眉,嗯,如果有眉毛的話,然後抬起雙手疊放在身前,向著胡長生客氣的拱了拱。
“誒?!”胡長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這麼有禮貌的妖兵可真是少見啊,這誰家的兵啊,哪家的將主能調校出這般有禮貌的好兵啊!
胡長生連忙整了整衣冠,雙手作揖還禮,張口正要引經據典的和這位懂禮貌的好妖兵說一段經典,畢竟機會難得嘛,但不想他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出口,那黑熊妖兵的身後,又鑽出了一匹高頭大馬。
而坐在高頭大馬上邊的,是個脖子上長著的好似顆龍頭,身則披著齊整具裝符甲的兇悍妖怪,只是眼神稍稍碰了下,胡長生便覺得心驚膽戰,筋酥腿軟,幾欲俯首拜倒。
田歡抱著婉娘策馬走近,卻見擋在前邊的是個穿著儒生袍服的紅毛狐狸,這狐狸細眉尖嘴,卻又直身站立,拱爪抱拳,倒還真有幾分人樣。
田歡見得妖怪並不算多,此時看著人里人氣的狐狸,卻是頗感新奇,當下便揮了下鑲金佩玉的馬鞭,頤指氣使的問道:“那狐狸,你姓甚名甚,家住何方,來此為何?速速道來,不得隱瞞,否則小心爺的鞭子。”
胡長生一聽田歡所言,卻有種恍惚的感覺,這種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蠻橫霸道,實在是味太對了,難道天下的**頭子都這樣,這味實在是太足,接下來怕是要藉故勒索於他吧?
胡長生咧了咧嘴,尖嘴上的狐須隨之抖了抖,開口前先是拜了拜,隨後才言道:“回稟將爺,小狐姓胡,古月胡,名長生,家住柺子山斜角洞,正要前往鴉頭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