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邢大同的工作模式幾乎固定。早會結束,帶另兩名老怪巡視營地。然後,安排兩老怪做事,自己要麼參加海員培訓,要麼處理積壓的糾紛或做一些文案工作。
出了指揮部,邢大同尋找兩老怪。走近碼頭邊,看見張老道和費達得站二、三號貨櫃門外,正在回收早餐餐具。今早他沒露面,兩個傢伙也沒偷懶。有人關禁閉,督察隊一日三餐得伺候。
“喂喂,你到底看見什麼古怪畫面?殭屍、幽靈?還是UFO?海怪、妖怪?還是美人魚……”
莫曼追蹤而來。這女人像得了臆想症,嗶裡啪啦扯出一堆亂七八糟。邢大同被搞不會了,他孃的離題十萬八千里。想如實相告,牛頭不對馬嘴。恰好小姑娘秦安妮走進眼簾,他轉臉點頭打招呼。
“莫姨,哪裡有海怪、妖怪呀?”安妮脆生生問。
“啊,一本書上的內容,大人讀物來的。”
莫曼親暱地拉小姑娘摟了摟,摸她背的雙肩書包問:“你這是去哪兒上課?”
“遊艇!”安妮手指水邊的雙體船。
“不要許阿姨上課了,她是正規老師呀?”莫曼又問。
安妮答:“我媽說許阿姨工作忙,每天再給我上課太辛苦。葉伯伯正在整理書籍,叫我做助手,順便給我上課。”
邢大同想開溜,擔心莫曼欺負小姑娘。他可是看出來了,莫曼和秦娜娜鬥氣當中,原因未明,無所謂。女人鬥氣,有時不需要原因,波及孩子就過線了。莫曼自帶壞人屬性,什麼破事都做得出。動手不敢,語言傷害難講,不得不盯著點。
“上船小心點啊!”
小姑娘一蹦一跳往水邊去,莫曼貼心地叮囑。只不過望向雙體船時,眼神裡飽含妒恨的色彩。
通透的雙體船船艙,老葉和秦娜坐窗邊,面對面喝咖啡,歡愉的笑臉清晰可見。兩人前些天有小曖.昧後,秦娜娜成了雙體船的常客,今天女兒也捎上了,吃狗糧的人不知多少。無論營地或船隊,再沒有比雙體船更舒適的地方了。邢大同樂見安妮有良好的環境學習,那裡興許能找到家的溫馨。
“成一家人了!葉府一下子有了女主人和大小姐,不知道俺們的長官老大驚喜不驚喜、接受不接受?”
莫曼吃味地講怪話。邢大同問:“你是不是很閒?”
“你才鹹、你打死賣鹽佬、你是老鹹菜根!”
莫曼張牙舞爪發飈,推搡邢大同面朝海灣,“你沒長眼睛?老孃要上船做苦力,陪一群見母豬也發情的流氓,搞不好被先殲後殺。不想看我變屍體,趕緊叫老費代替我!”這女人瞎掰不怕閃舌頭。
海灣內動靜相當大,看不見也聽的見。汽笛聲、馬達聲、起重機聲、人員喧譁聲,交織迴響。發自巴拿馬船、多用途船、兩條貨櫃船、兩條自航駁船,多人在這些船的甲板上工作。熱鬧程度,堪比船隊轉移停泊海灣當日。
“咦,這麼快就找到機床了?”莫曼驚訝地睜大眼睛。
巴拿馬船的起重機高高吊起一臺機床,準備放到緊靠的駁船上。海灣裡的動靜,是為生產區收集機械裝置和相關物資。也就是莫曼說的,上船翻箱倒櫃。巴拿馬船甲板艙口蓋都沒開啟,就起吊機床,與翻箱倒櫃判斷不符,莫曼難免驚訝。
“那是船上自帶的機床,不用從貨物裡找。規模大的遠洋船,一般都自帶加工裝置,有的不止一臺機床,巴拿馬自帶多少就不知道了。”
邢大同的解釋,有安慰的味道。他本不想再搭理這個神經質女人,看在送早餐份上。莫曼和後勤班女人格格不入,有點像劉醵。一個女人整天廝混在男人中,馬上又要到船上登記造冊生產區的裝置和物資,他多少起了惻隱心。至於用費達得代替,別說他沒權利,蘇銘一樣辦不到。指揮部增加人員,須得葉特拍板,目前僅是討論階段。
“生產區八字沒一撇,機床搬過去淋雨呀?”莫曼又吐糟。
邢大同說:“機床安裝要預埋地腳螺栓,提前搬過去量尺寸,方便現澆混凝土地板預埋。淋雨不會,別忘了營地只用一天建好。”
“蠻像立營那天的。”莫曼點頭收回看海灣的目光,“建廠房、車間、倉庫,還要建宿舍、餐廳、浴室,等於再建一個營地。不知道的,以為鬧分.裂呢!”
邢大同沉臉道:“這種話,我希望最後一次聽見!”莫曼嘻笑靠近,摸他的口袋拿煙拿火機說:“安了,我不是八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