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用過飯,雲琇帶著春桃去探望忠毅侯。
“你沒事了?“凌驍習武多年,養成早起練功的習慣,哪怕現在傷了手可以偷懶,作息規律不變。
雲琇進屋時,他剛上完藥,雖收拾乾淨,她還是聞到淡淡血腥味。
“你沒事了?“凌驍叫人上茶。
雲琇說沒事,又看一眼受傷的左手,手背上的紗布有條淡紅的血印:“昨天多謝侯爺出手相救,您的手??“
“一點皮外傷。“凌驍抬起手看了看,“除了不能沾水,其他無礙。“
聽起來雲淡風輕,細想就不是了。
不能沾水代表什麼,代表需要人伺候,而且得細心的人貼身伺候。
一群隨從大老爺們,肯定不行。
雲琇玲瓏,笑著答道:“侯爺來揚州遊玩,為救小女遭意外,家父常教導不忘恩不忘本,若侯爺不嫌棄,還請回城後移步府上,祖母、父親也好答謝侯爺恩情。“
換之前,凌驍肯定求之不得跟她同住屋簷下。
現在他眯著眼,半笑不笑一言不發盯她半晌,撂一句,回去再說。
之前人家追著跑,一拒再拒,現在有求不應,雲琇心裡竟生出一絲失落。
“全聽侯爺安排。“她抿抿嘴,想說點什麼,可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對。
但就這麼安靜沉默,尷尬的快坐不下去。
“我給侯爺沏茶。“雲琇起身端來茶具,“我看茶罐裡只備有碧螺春,侯爺喝兩口提提神,等到府上再挑選可好?“
凌驍不鹹不淡嗯一聲。
雲琇開始燒水、洗茶、溫壺、沖泡、封壺、分杯,每一次轉腕裹著細膩婉約韻味。累絲的細銀鐲偶爾觸碰薄如蟬翼的骨瓷具,發出極悅耳清泠泠響聲,混在低沉晨鐘鳴響裡,有種置身世外的別樣江南情懷。
這是北方燕京,及塞外孤煙感受不到的精細和安寧。
凌驍喜歡這樣的安寧。
他端起茶杯,沒品出什麼滋味,只覺得墜馬髻上的珊瑚珠擺動得心神盪漾。
直到受傷手背不小心撞到桌子上,他下意識咧嘴嘶了聲。
“侯爺,沒事吧。“這聲嘶壞了方才氣氛,雲琇忙放下茶具,焦急看向他。
凌驍捂著傷口,眉頭緊皺,“是我不小心,你繼續。“
茶藝本是愉悅身心、修身養性的,在人難受時還玩高雅,那不叫雅,叫二五點。
雲琇繞過圓桌,半跪在凌驍腳邊,捧著受傷的手細看了下,輕聲問:“侯爺,滲血了,要不要再上遍藥?“
她嗓音柔,動作也輕,兩人手掌間隔著藕荷色帕子,可凌驍的指尖依然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溫度,有些涼。且軟。
“你換吧。“這時候拉近關係,對他來說是種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