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半刻鐘多,婢女架來楊氏,直接丟在地上。八兩怒氣衝衝,遞出手中紙團,小心翼翼彙報:“回稟武將軍,肚兜裡搜出的,經奴奴們確認,不是宮內之物。”
武康伸手接過,小心翼翼開啟,瞪著眼仔細查,有殘留的粉末。拿鼻子輕嗅,味道差不多,果然不出所料。偷眼瞧媳婦,揚揚手中紙,再次曖昧怪笑。小晴狠翻白眼,直接偏過頭去。
氣氛開始肅殺,媚娘臉沉似水,轉頭看向楊氏,咬牙切齒道:“你出身觀王系,和阿孃是同房,若按輩分講,我們是表姊妹。你是妾室所出,能嫁文水縣尉,是沾了我的光,為何恩將仇報?”
楊氏面如死灰,嘴唇不停哆嗦,垂頭保持緘默。媚娘強壓怒火,眼中迸發殺氣,盯著手指發呆。武康指茶杯,吩咐崔神慶:“抓只貓或狗,再請聖人移駕,這裡有好戲看。”
崔神慶猶豫,湊過來小聲說:“剛才聽李洋說,長安加急公文,聖人和諸宰相,在關德殿議事。新羅使節也在,應該是軍國大事,屬下竊以為,不宜驚動聖駕。”
新羅使節與會,如果所料不差,是再次請求朝廷,出兵攻伐百濟。看眼前的情況,確實不宜驚擾。先確定茶中毒,等到塵埃落定,再彙報李九吧。想到這揮揮手,示意速去速回。
開始發號施令,備身控制楊氏,防止畏罪自殺。等確定茶水有毒,便以她為突破口,揪出慕容寶節、楊思訓。或許有意外收穫,凡是預謀政變的,主謀不會只有兩個。
儘可能的發掘,把關隴系頭目,全部一網打盡,再殺個血流成河。轉身看向媚娘,見他悵然若失,被打擊很慘。早就告訴過你,舅家人不可信,他們是關隴門閥,更傾向門閥利益,不是你這外甥女。
很快一刻鐘過去,崔神慶拎貓回來,抓貓腰放桌上。武康捏片羊肉,蘸在下藥茶水裡,放在貓咪旁邊。花貓大快朵頤,呼呼吃掉肉片,不停的喵嗚著。
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蹟的時刻。五分鐘過去了,花苗看想武康,看意思還想要。崔神慶有些懵,略微鬆開手,花貓向前猛躥,目標是盤裡羊肉。生龍活虎的樣子,不像中毒呀?
再次抓緊花貓,武康再拿羊肉,長時間蘸茶水,丟在花貓臉上。同樣的吃肉,還是啥事兒沒有,這劇本不對呀。綜合楊氏表現,以及詭異藥包,茶水絕對有毒。
難道是劑量太輕,還是花貓太抗?武康不信邪,再次捏羊肉,摁進茶杯裡,茶杯端過去。花貓邊吃邊喝,仍沒中毒跡象,享受完羊肉,抬起頭喵嗚。
兩刻鐘過去了,還是仰貓頭喵嗚,赤裸裸的嘲諷。人貓互相對視,大眼瞪小眼,武康都懵了。跑龍套的也是演員,你的職業道德呢,為何不七竅流血,為何不瞪眼伸腿兒?
時間分秒過去,武康陡然轉身,逼視癱倒的楊氏。兩人視線相接,都是瞠目結舌,都是不可置信。心裡也都在想,為什麼貓沒死,這不可能呀。
武康咬牙切齒,撲街的小娘們,是不是被藥鋪坑了。如此關鍵時刻,你卻買到假藥,你咋不去死啊。現場極度尷尬,崔神慶輕咳,小心翼翼問:“花貓沒中毒,接下來怎麼辦?”
賓客也明白了,茶水裡沒有毒,這就是場鬧劇。楊氏放聲哭,跪地上磕頭:“我是冤枉的,皇后待我,恩同再造,不敢有加害之心。奴清白盡毀,玷汙夫家聲譽,辱沒楊家名聲,奴不想活了...”
說罷爬起來,跑著去撞牆,牆角兩備身,趕緊攔住她。武康堪堪回神,什麼情況嘛,我被無情打臉,劇本肯定不對。扭頭看媚娘,表情很尷尬,不知如何解釋。
賓客長出口氣,原來虛驚一場,再次看向武康,帶著鄙夷與怪異。媚娘輕翻白眼,不省心的小康,我給你收場吧。轉頭望向楊氏,打著官腔說:“康郎是千牛將軍,排查安全隱患,是他職責所在,你們要理解。”
拿起桌上紙團,眼中閃過狠戾,風輕雲淡道:“都是宮人大意,才讓這團黃紙,在你們不知情時,被帶進晉陽宮。康郎因此起疑,造成今日誤會,都到此為止吧。表妹也別傷心,我會補償你的。”
這句表妹叫出,給了天大面子,可別不識抬舉。楊氏哭哭啼啼,重新跪地謝恩,幾個婢女攙著,回到原來座位。媚娘吩咐八兩,賞賜玉帛五匹,撫平她的傷痛。
烏雲消散之際,平地波瀾再起,李洋匆匆跑來。先對皇后行禮,然後焦急彙報:“烏衣巷發生大案,右屯衛楊將軍楊思訓,死在慕容將軍外宅。初步斷定是鳩殺,當事人有慕容將軍,以及他的妾室趙氏。”
如同晴天霹靂,雷暈在場眾人,楊嘉業呶一嗓子,哭喊著衝出去。武康驟然轉身,與媚娘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事實真相。兩人都心知肚明,這就是場政變,針對武家的政變。
李洋急不可耐:“大佬別發呆,半個時辰後,幷州衙審理此案。狄仁傑主審,聖人和眾宰相,以及幷州官員,都會在場旁聽。李將軍有令,讓您率左千牛府,負責保衛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