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的合情合理,狄仁傑深以為然。既沒作案時間,又沒作案動機,排除武康的嫌疑。同時給出分析:兇手異常專業,匕首貼第五肋骨,直接刺入心臟。那裡距心臟最近,皮肉也最薄弱,相當乾淨利落。
媚娘暴跳如雷,也下達死命令,必須找出兇手。老孃倒要看看,哪個不開眼的,敢陷害我的康郎。天塌不驚的她,只要涉及武康,都會失去理智。狄仁傑立刻拍胸,保證完成任務,然後帶專案組離開。
屋內再起戰局,武康興致缺缺,諸如偷情和劈腿,在髒唐屢見不鮮。本想再次離開,忽然間又想到,寶節和楊思訓,曾推動唐律修改。現在的《賊盜律》,投毒殺人判絞刑。恰巧就是今年,李九修改此律,投毒判處斬刑。
絞刑是吊死,可以留個全屍;斬刑是砍頭,不能留下全屍,量刑更加嚴重。後世和李令月聊天,她說《賊盜律》的修改,正是他們引起。起因是場政變,胎死腹中的政變。
所以去年出征,才會透過太監,提醒媚娘幸幷州時,千萬提防這倆人。至於什麼政變,針對誰的政變,小令月並未明說。武康也想不通,史書上並未記載,感覺子虛烏有。
沒心情聽牆角,開始冥思苦想,政變是針對誰的。屋內再次消停,武康陡然瞪眼,豆大汗珠滑落。無論弘農楊氏,還是燕國慕容氏,都是典型的關隴門閥。
關隴門閥扶植李唐,政變不會針對李九,肯定針對媚娘。趁李九在幷州,護衛力量薄弱,圖謀發動政變。就像馬嵬坡事變,逼李隆基殺楊貴妃,逼李九賜死媚娘,換關隴系的皇后。
你們這些人,統統都該死,武康笑容猙獰。看來準備沒白費,我武康會讓你們,付出血的代價。一時千頭萬緒,再沒心情八卦,悄悄閃出小院,消失在夜色裡。
可惜他不知道,接下來的對話,是多麼的重要。雲雨再次停歇,狗男女耳鬢廝磨,女人嬌聲道:“郎君讓奴傳話,慕容慶鬧市被殺,給了最好的藉口。嫁禍在武康身上,以清君側為藉口,最為名正言順。”
男人沉默良久,敷衍著坐起身,坐在床頭沉思。女人靠過來,依偎他懷裡,輕撫他鬍鬚,嗲聲嗲氣道:“我的愛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上面的人說了,等事成以後,應允楊家的好處,不會缺少分毫。”
楊思訓不置可否,糾結了老半天,終於點了頭。抬頭望窗外,漸漸眯雙眼,忽然想到武康,很快蹙起眉頭。心中有種感覺,他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帶警惕與殺氣,好像洞察了先機...
武康隱身黑夜,繞過無數巡邏,安然回到家中。從後門進院子,還沒走出五步,閃出五道黑影。明晃晃的橫刀,佔據絕佳位置,將他死死包圍。不到十秒後,黑影閃入夜幕,已經認出了大佬。
直到進入主臥,先後被九隊包圍,一隊比一隊人多。幸虧制定了規矩,若有外人闖入,不可弩箭射殺,必須要抓活的。若非如此,早就淪為刺蝟,那就太搞笑啦。
換上睡衣睡袍,看空蕩蕩大床,悄悄溜到東臥。來到小床邊,媳婦和女兒,相擁呼呼睡。今晚要感謝女兒,是她纏著媳婦,才有機會脫身。溫馨爬上臉,親吻母女額頭。
尷尬隨之發生,四隻小眼睜開,兩聲驚呼響起,兩團暖玉入懷。真想自抽耳光,媳婦笑攆如花,嗲聲嗲氣撒嬌:“夫君獨守空床,是奴奴的不對,不要回去了,就在這裡睡吧。”
鬧鬧裡刻歡呼,拉著往床上拽,武康生無可戀。這麼大的閨女,總纏著老爹睡,真的很不合適。無奈躺在中間,被迫左擁右抱,眨眨眼無奈道:“這是最後一次,都乖乖的睡覺,我要想些東西。”
母女乖巧點頭,每人抱條胳膊,依偎的更緊了。武康輕閉雙眼,繼續發散思維,很快得出結論,楊家與武家,關係很微妙。文川武氏是當地小姓,與世家弘農楊氏,門不當戶不對。
武士彠販木材致富,資助李淵太原起兵,因此深受器重,官拜應國公。原配相里氏卒,李淵親自擇婚,續絃楊氏為妻。武家這才擠入,李家、韋家與楊家,這個婚媾集團。
媚娘十一歲時,武士彠突然病逝,武家對其母女不敬。楊氏並非原配,又無男孩傳承,自從武士彠死後,母女相依為命,經歷坎坷無數。可媚孃的舅家楊氏,幾乎不聞不問,沒提供任何庇護。
後來媚娘得勢,迫於母親所求,只能提拔楊家人。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媚娘與舅家人,不會有親情的。武氏兄弟被報復,無意間殺雞儆猴,楊家也戰戰兢兢。
所以弘農楊氏,與關隴系的利益,大於與媚孃的利益。他們心中的皇后,是楊家女兒,不是外甥女。會參與政變,也在情理之中,該死的白眼兒狼啊。
想到這裡,陡然睜眼,盯著帷帳,無聲獰笑。若我是慕容寶節,會在這月初五,媚娘宴請親戚時,果斷髮動政變。腦中勾勒線條,描繪政變藍圖,笑容越來越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