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康不禁莞爾,這個小兔崽子,不會好好說話。神勣眨眨眼,煞有介事說:“懷恭此言差矣,女人沒有蛋蛋,也沒見誰上天。李內侍還在等,楚公過去見他,還是喊他過來?”
正主還沒答話,懷恭搖頭晃腦,臉上都是賤笑。雙手握成拳頭,抵住兩邊胸膛,一本正經的說:“這兩團比蛋重,它們墜著女人,所以飄不起來。請楚公指點,是這個理嗎?”
神勣強忍笑意,武康翻起白眼,你這個老司機。抬腳踹過去,言辭鑿鑿道:“閹官心眼小,心思特陰狠,別得罪他們。他是皇后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要和他計較。神勣去請吧,懷恭告訴我,他有什麼事?”
懷恭搖頭晃腦:“他來到官署,大馬金刀的,什麼也不說。還指派兄弟,去內宮找你,被我拒絕了。對峙半刻鐘,說皇后召見,有很大的事。危言聳聽嘛,皇后見將軍,只會有好事,不會有大事。”
四周沒外人,他吊兒郎當,武康很無奈,再次提醒道:“懷恭聽我的,別鄙夷宦官,別得罪他們。還有你的詼諧,千萬注意場合,切記禍從口出。”
懷恭鄭重點頭,正經不過三秒,又是滿臉賤笑。武康懶得理他,看見熟悉身影,邁大步迎上去。還沒打招呼,手腕被拉住,德官尖聲道:“哎喲楚公誒,快跟老奴走。皇后等急了,滿桌的宴席,就等你開席。”
武康撇撇嘴,原來是赴宴,猴急什麼呀。與之並肩行,隨口寒暄著:“不是什麼大事,德官不必親臨,派人傳話即可。今天什麼日子,公主生辰還沒到,為什麼擺宴?”
德官趕緊自謙,老臉笑出菊花:“能給楚公跑腿,是老奴的榮幸。是這麼回事,您的從父兄,今日進宮拜見。皇后擺宴招待,所以吩咐老奴,過來邀請楚公。”
武康不禁納悶,楊氏心胸狹隘,痛恨武家兄弟。媚娘待母至孝,只要楊氏活著,不可能這樣做。何況還在內宮,擺什麼全家宴,感覺不合常理。
離開西內南衙,進入蓬萊宮南,德官壓低聲音:“楚公在宴上,要幫著皇后,魏國太囂張。最近這段時間,整天耀武揚威,當著皇后的面,罵老奴是閹狗。就算老奴是狗,也是皇后的狗,打狗要看主人。”
這位滿臉委屈,武康心裡暗樂,挑撥離間啊你。也沒放心上,媚娘擺家宴,賀蘭也參加。恰好讓武家人,勸勸那外甥女,不要異想天開。妄想取而代之,你沒那個本事,會自食惡果的。
忽然停住腳步,眉頭凝成疙瘩,如果我去赴宴,會和賀蘭同食。她是魏國夫人,我則是楚國公,爵有楚魏二字。于志寧的遺書,劉祥道的警示,楚魏不可同食。是不是提醒我,不能與賀蘭氏,參加同個宴會?
於是陷入沉思,腦袋亂成漿糊,目光開始渙散。心中打定主意,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木訥低下頭,見德官跳腳,和顏悅色道:“德官先別急,實話告訴我,是媚娘擺宴,還是聖人提議?”
德官長舒口氣,抹去額頭冷汗:“幸好沒患癔症,可嚇死老奴了。回楚公的話,蓬萊殿擺家宴,是聖人的意思。皇后正等著嘞,不能再耽擱啦,老奴邊走邊說。”
聆聽他的講述,武康心情沉重,漸漸膽戰心驚。武懷運和武惟良,昨天再遞拜帖,獻上本地特產。李治接待他們,然後找到媚娘,商量擺宴款待。理由冠冕堂皇,你們是一家人,要拋棄前嫌嘛。
皇帝親自說和,必須給他面子,媚娘無奈答應。李治十分興奮,既然皇后同意,不如擺成家宴。邀請武家所有人,包括武康和賀蘭,共同席間對飲。他還同時表示,今日朝會之後,如果時間充足,也去參加宴會。
武康面沉似水,已經嗅到陰謀,甚至嗅到殺機。那人很不正常,他為打壓外戚,向來不遺餘力。又怎麼可能,充當和事佬,解武家恩怨?
無忌也是外戚,還是他的元舅,也被活活逼死。前車之鑑猶在,他不允許武家,插手朝堂政務。恨不得把武家人,全部驅逐出京。我因擅長兵事,對他尚有用處,才能暫留京城。
此刻已經篤定,楚魏不可同食,說的就是今日。再次停住腳步,收斂全部情緒,語氣波瀾不驚:“聖人現在哪裡,有沒有去赴宴,德官請說實話。”
德官感覺不對,瞅瞅四周無人,壓低聲音回答:“聖人在紫宸殿,接見司空李勣,商討遼東戰事。剛才派人傳話,他不去蓬萊殿,並且特別交代,讓楚公去赴宴。”
險惡的用心,已昭然若揭,其中必有詐。雖不明所以,但不立險地,死盯著德官,不容置疑道:“我有軍國大事,去紫宸殿面聖。你去通知皇后,我沒時間赴宴,讓他們別等我。”
德官搖搖頭,開口想勸說,收凌厲殺意,嚇的閉上嘴。很快回過神,戰戰兢兢道:這就回去傳話,不敢耽擱楚公,老奴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