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槊兵身邊,湧出大量陌刀手,六尺長的陌刀,接手攻擊罅隙。陌刀如牆刺殺,毛野稚子的戰刀,無力落上甲板。肚皮已被刺破,身體頹然摔倒,右耳貼著船板。
身體開始抽搐,目光鎖定船頭,那個金甲將軍,是唐軍指揮官。距離不到兩丈,我卻毫無機會,取他項上人頭。忽然視線被擋,是張猙獰鬼臉,眼球高高凸起。這是奴隸淺野,十歲就跟著我,到如今三十年。
陌刀兵抽身,跳蕩兵出列,然後手起刀落,砍掉淺野頭顱。又有倭兵登船,槊牆再次推進,還是相同套路,殺戮機械重複。頭顱越來越多,毛野看著淺野,血水漫過眼角,視線逐漸模糊。
不知什麼時候,跳蕩左手舉盾,開始清理甲板。拎起無數頭顱,用力扔到船下,包括淺野的頭。毛野強打精神,再望金甲背影,好像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頭。忽然閃過陰影,感覺脖頸清涼,徹底失去意識。
頂樓箭雨壓制,跳蕩彎腰抬屍,全部丟下旗艦。錢順拎著頭顱,來到武康身邊,扯大嗓門彙報:“這個腦袋的主人,穿著最好的盔甲,應該是倭國大將。”
武康接過頭顱,看著猙獰醜臉,貌似死不瞑目。不禁嗤之以鼻,經過仔細辨認,確定是毛野稚子,隨手丟到腳下:“當初就是他,率兵入侵新羅,奪取了奴江城。你裝在盒子裡,等到海戰結束,給金法敏送去。”
錢順高聲應諾,仁師雙手成喇叭,伏在武康耳邊:“旗語傳遞訊息,火鉗延伸完畢,魚蝦已經飽和。請武將軍下令,重型武器發射,阻斷倭兵退路。”
武康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片刻,無奈的點點頭。火鉗裡的戰船,應該不到六百,還有三百餘艘,已經吃不下去。感覺真的可惜,再有百十戰艦,就有絕對信心,全軍覆沒他們。
旗語層層傳遞,火鉗尾部艋艟,艦長聲嘶力竭。小型牽引拋石機,彈兜裝上酒罈,炮長打出令旗,炮手猛拽炮梢。完美的拋物線,酒罈砸上倭船,登時四分五裂,桐油灑滿船艙。
桐油這種東西,無論古代近代,都是戰略物資。唐軍用的火箭,是破布泡桐油,點燃後再發射。特性類似汽油,用水不能潑滅,還會越潑越旺。
此刻漫天箭雨,秒變絢麗煙火,引燃敵船桐油,火海瞬間生成。所謂火攻燒船,是大唐海軍部隊,海戰的老套路,也是有效的套路。孫仁師提出火攻,武康也想試試,來個火燒赤壁。
火鉗尾部起火,白江攔腰截斷,成功紮緊口袋。艋艟不理鉗內,集中全部火力,阻止袋外救援。旗艦的拋石機,同樣發射油壇。衛士點燃弩矛,架在絞車弩上,引燃前方倭船。
唐軍居高臨下,火箭順勢而下,比流星雨更壯觀。計劃已經達成,火鉗內的倭船,首尾全部起火。現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待火海蔓延。
武康拿下面具,手指輕敲船舷,開啟羊皮酒袋。咕咚連灌三口,隨手丟給仁師,開始欣賞美景。平靜的江水,燃燒的火海,完美的契合。
倭軍的盔甲,大多是竹甲,類似於藤甲。用油漆浸泡,據說刀槍不入。可它致命弱點,就是不能防火,甚至助長火勢。此刻得到應驗,無數火人掙扎,跳入白江之中,或溺死或燒死。
倭軍垂死掙扎,也用火箭反擊,把武康逗樂了。可憐的倭國人,我在江上玩火,不怕引火燒身,是有所依仗的。唐軍各種戰船,無論樓船鬥艦,還是艋艟海鶻,都用生牛皮包裹。
除了遊艇以外,全部都能防火,火箭不能引燃,除非潑上桐油。倭軍反擊不成,徹底陷入癲狂,撐船撞擊旗艦,想要同歸於盡。武康笑出豬聲,倭國常用套路,神風自殺行動。
可惜沒有卵用,不會給你機會。這些衝鋒戰船,或被火箭引燃,或被飛石砸碎,或被弩矛刺穿。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三艘船,衝出火海包圍。水手呶呶怪叫,瘋狂的搖船槳,發誓撞擊旗艦。
距離兩丈之內,拍杆開始發威,依靠強大動能,狠狠拍了下去。就像個蒼蠅拍,其中兩艘倭船,水手全部拍死,船身直接拍翻。哨長沉著指揮,衛士整齊吶喊,拍杆再度升起。
它是近戰武器,可以理解為,大號蒼蠅拍,倒置的拋石機。依靠人力牽引,敵船靠進之時,用來拍沉敵船。倭國的小型船,只要被拍到,就得底朝天。
那艘漏網的船,終於撞上旗艦,只是輕微晃動,就沒有然後了。強弓勁弩齊射,大概三十倭兵,全部死於非命。武康嗤之以鼻,我給你們機會,你們卻不中用呀。
低頭注視火海,忽然扯出獰笑,取長弓淡淡道:“仁師老兄,亮出你的弓箭,咱們玩個遊戲。從現在開始,到海戰結束,水裡的倭兵,比誰射的多。如果你輸了,叫我聲大哥,如果我輸了,叫你聲叔父,敢不敢比呀?”
孫仁師跳了腳,搭箭拉弓叫囂:“乃翁會怕你嗎,順子你來見證。不過先說好了,只能射殺活的,死人頭不算數。我說小弟弟,準備好了嗎,等我喊到三,咱們就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