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聲應諾,快速收拾,轉身離開。武康研究酒壺,古人的智慧,著實令人佩服。傳說中的鴛鴦壺,類似鴛鴦火鍋,裝毒酒和美酒。壺柄處有按鈕,是啟動機關,切換美酒和毒酒。
兩人共喝一壺酒,我好好活著,你被鳩酒毒死,相當有意思。透過壺口看,看不出端倪,想打碎研究,又覺暴殄天物。沉吟片刻,湧起惡趣味,如此殺人神器,媚娘應該喜歡。
立刻準備紙筆,書寫使用說明:往壺中灌美酒,酒面接近壺口橫線,摁動壺柄機關,再往壺裡灌毒酒。使用前先試驗,建議用阿貓阿狗。友情提示,多試驗幾次,別把自己毒了。
寫完收筆,吹乾墨跡,摺疊信紙,放入信封。敲門聲響,房門開啟,錢順進來。長孫詮見鴛鴦壺,瞳孔瞬間緊縮,肩膀輕微顫抖。不到半分鐘,豆大的汗珠,滑落後脖頸。
武康瞟他兩眼,拿起鴛鴦壺,啟動旋轉機關,倒掉壺中水酒。示意錢順上前,信封遞過去:“派人前往長安,把家書和酒壺,送給我的夫人,讓她轉交皇后。你們都出去吧,我和長孫兄聊聊,不許任何人進來。”
錢順應諾離開,示意長孫入座,掛和煦笑容:“不要緊張,就當拉家常,把話題擺明面。長孫兄博學多才,想必知道《唐律疏議》。請問《賊盜律》第五條,謀殺府主等官,作何解釋?”
長時間的沉默,長孫詮眯眼,嘴角扯出譏諷,據實回答:“都督、刺史和縣令,是州、縣最高長官,稱之為府主。下屬謀殺府主,判流刑兩千裡;若府主受傷,下屬判處絞刑;若府主死亡,無論主犯從犯,全部判處斬刑。”
武康點贊:“螢石訂貨會,越州秦掌櫃,對本官下殺手。本官久經戰陣,反應更加靈敏,堪堪躲過殺機。他一擊不成,轉身逃命,逃到門口,七竅流血。臨死之前,怒目而視,伸手怒指你我。”
說到這停住,盯著長孫詮,言辭鑿鑿道:“我的眼力很好,感覺也很準,他指的不是我,而是側後方的你。請問長孫兄,你們認識嗎,為何臨死指摘你?”
長孫詮放肆狂笑,笑聲經久不息,怒目而視道:“事到如今,別惺惺作態,刺客是我的人,幕後主使也是我。我想不明白,你喝了鳩酒,為何安然無恙?是鴛鴦壺失靈,還是你早有防備?”番薯
承認的乾淨利落,武康跟不上節奏,呆愣片刻搖頭:“那時的我,不知道鴛鴦壺,是早有防備。去會場之前,順子彙報說,落水的薛氏,很可能是刺客,很可能受你指派。”
輕嘆口氣,頗有些感傷:“俗話說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拍賣會現場,你臨時加戲,我更加懷疑。酒我沒喝,倒入衣領裡,逃過一劫。”
遙想當日場景,不禁心有餘悸,輕嘆一聲說:“為防打草驚蛇,為爭取時間,為尋找酒壺,我下令全城戒嚴。控制商人,假裝審訊;出動民兵,假意盤查。皇天不負有心人,在長史府書房,找到了鴛鴦壺。”
長孫詮渾不在意,目光咄咄逼人:“錢順說的對,薛氏也是我的人,上巳節故意落水,也是為了行刺。你是偽君子,善於蠱惑人心,擅長逢場作戲,肯定下水救人。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的狗打亂計劃。”
武康嗤之以鼻,很不屑道:“計劃雖周密,並非天衣無縫。不僅僅錢順,狄仁傑和張柬之,也都發現端倪,只是沒放心上。倘若我被殺,以他們的能力,肯定會查到你。”
凝視長孫詮,異常嚴肅道:“官吏之間互殺,是為不義,十惡不赦之九;殺害本府長官,以毒藥害人,都是死罪。多大仇多大怨,讓你鋌而走險,不惜玉石俱焚。”
笑聲更放肆,長孫詮笑出淚。雙掌猛拍桌,腰身向前探,聲色俱厲:“你和那個賤人,苟合生下賤種,當我不知道嗎?長安城駙馬府,有我的眼線,你們每次私會,我都知道。姦夫淫婦,死不足惜,只恨沒成功啊!”
果然如此,錢順又料到了,武康苦笑。感覺很冤枉,諸暨縣那次,我也是受害者。沉吟片刻,盯他雙眼,加重語氣:“罵我姦夫可以,不要罵漱玉。她是無辜的,她是為了你...”
“放你孃的狗臭屁”,長孫詮直接爆粗,扭住武康衣領,五官扭成團。雙眼通紅,聲嘶力竭:“與男人苟合,偷偷生孽種,是為了我好?當我是傻子嗎?”
武康心平氣和,語氣放緩:“事實就是這樣,信不信由你。知道李淳風吧,他給新城批言,不久的將來,長孫家遭逢大難。長孫無忌,長孫家子弟,都會死於非命。所謂大勢不可逆,細節可以改,李淳風認為,我可以救你性命。”
感覺衣領微松,武康稍稍放心,開啟忽悠之旅:“聽起來很搞笑,深思熟慮後,又覺的有道理。從西魏到北周,從前隋到大唐,你們關隴門閥,始終把持朝政。”
晃晃腦袋,使呼吸順暢,接著忽悠:“雄才大略的隋煬帝,只因沒能處理好,關隴門閥的內鬥,導致隋末亂世;雄才大略的太宗,重用山東士族,間接打壓關隴門閥。太宗有豐功偉績,能震懾他們,然而當今陛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