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情有可原,如果換位思考,我也不待見楊氏。但會收留她們,因為妹妹們太漂亮,留下來養眼也行。不過這鍋我不背,武元慶三人被貶,是被楊氏算計了。
遮蔽李元嘉的聒噪,努力回憶史書,眉心漸漸皺起。根據史書記載,楊氏宴請三兄弟,告知他們即將升官,說下這樣的話:媚娘想與你們,翻過往日恩怨,再給你們升官,以後要多幫襯媚娘。
聽說要升官,他們很感激,信誓旦旦保證。然而楊氏作妖,開始翻舊賬:當年趕我們出門,我們不計前嫌,還給你們升官。所以好好想想,是享了誰的福,得了誰的勢。
這話很過分,如果換成是我,也會婉言謝絕。武家三兄弟,也是這樣做的,不食嗟來之食,拒絕再次升官。楊氏打小報告,媚娘大發雷霆,一怒之下,全部貶出中央,造成武元慶身死。
忽然意識到不對,武康唰的起身,眼中閃過殺機。李元嘉頭皮發麻,眼神太嚇人了,下意識起身跑路。就在這時候,酒桌風平浪靜,老李長舒口氣,撇著嘴抱怨:“別一驚一乍的,叔父膽子小。”
武康慢慢坐下,眉心凝成疙瘩,開始歸納總結。我出事以後,媚娘肯定倚重他們,想給他們升官。她是個孝順的孩子,兄長與母親有齷齪,便徵詢楊氏的同意。
楊氏拿雞毛當令箭,那番話是故意說的,目的就是激怒媚娘,趕走武家兄弟。不僅報當年仇,還有更深目的,老太婆不簡單啊。媚娘成為皇后,為了穩固地位,必須依靠孃家人。
現在我和武氏兄弟,全部倒了血黴,她只能倚重舅家人,即楊氏的孃家人。嫁出去的女人,她的孃家人,永遠比舅家人親。仔細回憶歷史,貌似真是這樣,弘農楊氏東山再起。後來媚娘醒悟,知道被母親坑了,便重用武承嗣、武三思。
楊氏既報一箭之仇,又讓孃家佔便宜,可謂一箭雙鵰。想到這裡,武康冷笑更甚,她是一石三鳥。現在誰都認為,武家兄弟被貶,是被我牽連。楊氏成功甩鍋,武家人會恨我,她能置身事外。
這個老妖婆子,我是將死之人,你還狠心算計?感覺很煩躁,奪過酒壺仰起頭,喝乾壺中酒,躺床上矇頭睡。李元嘉自討沒趣,無奈安慰幾句,唉聲嘆氣離開。
到了三更半夜,感覺床邊有動靜,武康唰的坐起。探手摸腰間,早已沒橫刀,注視床邊人影,很快長舒口氣:“你可嚇死我了,這裡很危險,你趕緊走吧。”
錢順抱拳道:“大佬您別擔心,弟兄們潛伏京城,已做好萬全準備。您若無事,皆大歡喜;您若出事,我們潛入大理寺,砸開牢門,救您出來,逃亡西突厥。”
武康登時暴走,瞪著眼訓斥:“你胡說什麼,劫大理寺獄,等同於造反,會連累皇后。叛逃西突厥,虧你想的出來,祖宗都不要啦?順子我警告你,不要亂來啊。”
氣氛異常壓抑,錢順兩行清淚,壓抑喉中哽咽:“那個女人有什麼好,值得您這樣付出?為了不連累她,甘願引頸受戮?他是宮裡的皇后,和您沒任何關係,您永遠得不到她。”
“你給我閉嘴”,武康沉聲怒喝,漸漸放軟語氣:“叛國是十惡不赦,我的家人會死,你的家人也會死,弟兄們都會被牽連。順子聽我說,做人不能自私,不能只為自己活。”
錢順搖頭:“這次進京,您必死無疑,太多人想您死。弟兄們進京前,全部脫離家譜,都是沒家的人。夫人和縣君,狄仁傑會安排,您沒有後顧之憂。聽我一句勸,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武康呆愣當場,良久緩緩搖頭,走到錢順跟前,盯著他雙眼說:“長安北有北衙禁軍,南有南衙十六衛,都不是酒囊飯袋。咱們能離開大理寺,卻走不出長安城,更離不開大唐帝國。不要做傻事,帶兄弟們回婺州,過平靜的生活。”
錢順再次搖頭,轉身大步離開。武康目眥盡裂,兩步追上去,拽出他的橫刀,架在他脖子上。手腕不住顫抖,一時悲從心來,苦口婆心勸解:“昔日的好兄弟,我失去文若和二牛,秀才也離我而去,不想再失去你。”
輕聲嘆息,橫刀入鞘,近乎哀求:“普天之下,能保護我妻女的,只有武皇后。她活的好,小晴和鬧鬧,才能無憂無慮。順子我求你,帶著兄弟們,回家去吧。”
錢順轉身,一躬到底:“我的預感很準,能害您的只有兩個,武賓林已經死了,只剩下武媚娘。一直以來,錢順對您言聽計從,可這次我不會聽。既然您不殺我,也不要干涉我,請保重身體。”
說完轉身出門,消失在夜色裡,武康頹然癱坐,緊緊揪住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