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sp; 錢順拿手搭眼,扭頭瞄日頭,轉頭彙報:“再有三個半時辰,太陽就會落山,黃昏時刻來臨。迎親隊伍走的慢,走五十多里路,時間確實緊。屬下建議,咱們靠路邊,讓他們過去。”
&nsp; 武康不置可否,老覺的哪裡不對,甚至懷疑草垛後,埋伏大量賊兵。遲疑間,搗亂者來了,車簾掀開,車窗開啟,新城探出頭,爆出濃濃抱怨:“讓他們先過嘛,成親是終身大事,故意破壞很缺德。”
&nsp; 這叫什麼話,哪有故意破壞,您老就別添亂了。懶得理她,乾咳兩聲敷衍:“把頭縮回去,可能有危險,我的預感向來很準。平郎,你怎麼看?”
&nsp; 危險再次臨近,眼前驀的一黑,不明物呼臉上。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同樣的味道,武康瞬間臉黑。把第二隻繡花鞋,塞第二袖子裡,暗罵倒黴娘們兒。
&nsp; 新城化身潑婦:“我和你說話嘞,耳洞塞驢毛啦?人家是娶親,一輩子只有一次,你缺不缺德啊?趕緊給我放行,信不信告訴九兄,砍了你的腦袋...把鞋還給我。”
&nsp; 想要鞋?等著吧你!武康置若罔聞。林郎平很有眼色,給大佬臺階:“屬下也覺有問題,一時說不出來,問題在哪裡。屬下建議,按兵不動,讓他們從田裡繞,或者等咱們過去。”
&nsp; 武康嗯了聲,林平郎高喊:“爾等休要聒噪,我們是婺州押糧隊,送田賦到洛陽,也是耽誤不起。給爾等半刻鐘,閃到兩邊草垛後,半刻鐘後箭雨發射。”
&nsp; 中年苦苦哀求,說迎親不能回頭,也不能走岔路,很不吉利的。林平郎置若罔聞,向哨長髮令,哨長拿角規比劃。弓箭手取長箭,輕搭弓弦上,擺出射擊姿勢。
&nsp; 細郎提馬過來,求爺爺告奶奶,想從糧隊身邊過。武康覺的可笑,哪那麼多廢話,什麼吉利不吉利的。都是封建迷信,想到這厲聲呵斥道:“少在這聒噪,只給你們半刻...”
&nsp; 話語戛然而止,又是手絹包銀錠,差點砸腦門兒上。武康嘴角直抽,手絹塞腰間算袋,銀錠賞給平郎。我就納悶兒,新舊唐書記載,這位是個淑女,性格遺傳她娘。長孫皇后可是賢后,她分明是潑婦,哪個無良史官瞎寫?
&nsp; 新城哼兩聲,陰陽怪氣:“百姓說你是好官,我看不盡然,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還有沒有良心,人家夠可憐了,還減半刻鐘?林平郎別聽他的,還是一刻鐘,聽到沒有?”
&nsp; 林平郎沒回應,平時胡鬧可以,關鍵時刻只聽大佬的。新城不樂意,繼續陰陽怪氣:“我的話都不聽了?你大...大佬算什麼東西?信不信我讓他跪下,舔本公主的腳掌,你倒是回話呀!”
&nsp; 平郎避無可避,硬著頭皮回話:“軍情似火,絲毫疏忽不得,請公主恕罪,半刻鐘足夠了;大佬跪不跪,舔不舔腳掌,屬下不敢過問。所以談不上信不信,也請公主恕罪。”
&nsp; 這位也是直男,錢順噗嗤樂了,趕緊咬住手指。武康不禁尷尬,偏腦袋低聲說:“漱玉咱別鬧,我的預感很準,他們絕對有問題。至於舔腳掌嘛,有時間探討,現在不是時候。”
&nsp; 新城翻白眼,小聲說:“你就是多心,搶劫朝廷田賦,如同搶劫加急公文。以謀反罪論,要抄家滅族,誰有那麼大膽子?那個...二郎啊,懷林兒的時候,我也這樣子,心裡莫名煩躁,管不住脾氣...”
&nsp; 武康撇嘴,投以安心眼神,孕婦大多有這毛病。自然不計較,呵呵笑道:“你說的對,田賦一般人不敢搶。但此地是鍾離縣,也叫鳳陽縣,千百年後蹦出朱元璋,好傢伙了不得,還當了皇...”
&nsp; 噹啷銅鑼響,平郎、錢順同時大吼,武康神經緊繃。兩側草垛後,衝出無數賊兵,手持各種武器,黑壓壓殺來。
&nsp; 武康臨危不亂,從容發號施令,接兩石強弓,馬背箭壺取令箭。弓弦拉滿月,箭頭瞄天空,計算拋射角度。又發現不對,賊人目標不是本陣,而是對面迎親隊。
&nsp; 與平郎對視,一時摸不著頭腦,傳令眾人警戒。迎親隊伍大亂,眾人四下逃散,花轎被丟地上。二十多人往這邊跑,很快進入射程,哨長接武康指令,瞪著眼傳令:弩手預備,放
&nsp; 弩牆推射,二十人秒變刺蝟,慘叫伴隨撲通,血腥剎那瀰漫。新城捂嘴乾咳,武康剛想安慰,就聽賊兵吶喊:“搶親搶親,大快人心,老古老古,風流千古,搶新婦嘍...”
&nsp; 哎呦我的天,有點兒意思啊。賊人呶呶叫,包圍迎親隊,新城乾嘔完,腦袋出車窗。看血腥畫面,俏臉煞白,色厲內荏:“這些人膽大包天,敢劫迎親隊,康郎快救人。”
&nsp; 武康撇嘴,搖頭戲謔:“得了吧我的公主,你也說了,他們膽大包天。當著官兵的面兒,做殺人搶親勾當,定是慣犯悍匪。這裡不是婺州,我的的職責是送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nsp; “這叫什麼話?豪州也是大唐國土!你是朝廷官員,不是婺州官員”,新城怒懟:“你們是官兵,保護百姓安危,是職責所在。他們被圍了,趕緊救人,趕緊下令啊!”
&nsp; 這很無奈,武康充耳不聞,坐直目視前方。迎親隊被包圍,殺戮還在繼續,可憐的細郎,血泊裡生死不明。他們磕頭求饒,全部看向這邊,不停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