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朋狗友起鬨,扯嗓門嗷嗷叫,伴郎賀蘭敏之過來催促。騎高頭大馬,向群眾抱拳行禮,在東明道展覽半遭,折回金華道刺史府。下鬥驄攜手敏之,走上府前婚臺,告喊“新婦出來”。
連喊好幾遍,半點回應沒有,大門依舊緊閉。這裡的意思,給武康顏色,媳婦兒不是好娶的。應對辦法很簡單,老王衝鄭宏眨眼。
小鄭大手揮,全部狐朋狗友,外加百十號保鏢,大門口圍成半圓。敏之指揮,齊聲高呼:新婦出來...
約莫五分鐘,大門終於催開,催妝儀式完成。眾人進崔府,跟隨丫鬟婆子,到小晴閨房前,房門依舊緊閉。進入婚禮第二步,細郎念催妝詩,用才華做敲門磚。
武康拿出兩首詩,由狄仁傑、魏定州代筆,乾咳兩聲高聲朗誦。唸完詩還不開門,武康有些鬱悶,咋不按套路出牌?無奈重新念,卻聽閨房嘻笑:我家娘子說了,誦那首蛤蟆詩。
這就尷尬了,張大帥的戳蛤蟆,一般人理解不了。武康心裡苦,那詩是他們的媒人,搞怪詩造得搞怪姻緣。現在無計可施,乾咳兩聲唸詩,眾人笑破肚皮。
房門終於開啟,嬌小玲瓏紅蓋頭,丫鬟婆子攙著。走過身前時,依稀聽哭聲,這也是規矩,表示對孃家不捨。狐朋狗友起鬨,齊喊:哭聲不響,心向愛郎...
等新婦上花轎,武康來轎前,王林睿喊“起轎”,保鏢齊吆喝。剛出小院月亮門,婚禮迎來第三步:大群攔路人聚集過道,攔轎子不讓過,想過去也行,留下買路財,此謂“障車”。
狐朋狗友早有準備,大把銅錢灑過去,路障嘻笑著撿錢。武康饒有興味,錢順湊耳邊說:“稟報老闆,一個時辰前,睦州清溪縣覆船山,陳碩真和她妹夫章叔胤,聚玄女教信徒。陳碩真自稱文佳皇帝,任章叔胤為僕射,睦州叛亂起。”
有點兒意思,史書首位女皇,終於登基了!陳寡婦仗義,這是我收的,最珍貴新婚禮物。武康笑攆如花,取腰間錢袋,抓銅錢大小銀餅,灑向眾路障。保鏢跟著起鬨,路障搶錢更兇,現場極度混亂。
邊笑著灑錢,邊喃喃自語:“吩咐睦州兄弟,加入叛軍,不惜一切代價,保護陳寡婦安全。叛軍南下婺州前,不許她死,否則睦州安保分部,全部給她陪葬。去杭州富陽縣,歙州歙縣,越州諸暨縣,散播睦州叛亂訊息,讓他們早做防備。”
錢順錯愕片刻,焦急道:“為什麼?為什麼保護她?文若、二牛和二十多兄弟,都死在她手裡。還有您...您和九娘子,當初睦州歷險,也差點遭毒手,為什...”
看到閉嘴手勢,錢順萬分不解,氣呼呼別過頭。武康扔出全部銀餅,輕拍錢順肩膀,小聲安慰:“別惹我生氣,大喜的日子,要保持笑容。如果我想暗殺,她早死兩萬遍,為何留她到現在?”
錢順愁眉苦臉,武康微笑:“有利用價值的人,發揮最大價值,榨取全部價值。派人去台州,通知秀才、楚神客,遣唐使綁架計劃擱置,兄弟們全部撤回。通知所有僱主,收回全部保鏢,賠償僱主損失。”
錢順拱手離開,武康面若春風,路障撿完錢,紛紛行禮讓路。隊伍繼續行進,武康輕聲嘆息,心說順子兄弟,要理解我的苦心。我靠陳碩真升官,你們靠我生活,我好你們就好!
待杭州、歙州、越州得訊息,早做防備之下,叛軍無機可乘,只能南下婺州。平叛的全功,必須是武康的,任何人都不能搶!哎呦...誰打我?
抬頭看傻了眼,二姨姐帶隊,六姨姐斷後,二十多娘子軍,手拿洗衣棒槌。武康抱頭鼠竄,嗷嗷著求饒,眾人幸災樂禍,還跟著起鬨。王林睿老狐狸,咋不提醒我呀?
此為婚禮第四步,娘子軍打細郎:娘子軍是女方親屬,為了煞細郎威風,不讓他今後欺負新婦。武康覺的很冤,是她欺負我好吧?她就一母老虎,該我提棍子打她!
好話說盡,哄得倆姨姐開心,鬧劇總算停止。騎鬥驄馬,迎新婦回府,鑼鼓齊鳴,熱鬧非凡。鄭宏、孫三跟坐馬車上,捧起麻袋裡銅錢,不時灑向路邊。惹得百姓哄搶,贏來無數祝福,盡顯土豪本色。
沿東明道轉回錄參府,司儀吩咐中門大開,給新婦足夠尊重。新婦穿綠色喜服,由婢女攙著下轎,來到武康身邊,踩紅地毯進大門。
這裡有規矩,新婦腳不能沾地,所以夫家準備多塊紅毯,輪流鋪新婦腳下,直到進入青廬。武康是土豪,當然不會吝嗇,從青廬到大門,全部鋪地毯。
進大門再次等待,武順拉著敏月,帶府裡全部下人。從側門出去,從大門回來,表示踏新婦足跡。司儀老王喊禮畢,細郎帶新婦去青廬。金童玉女跟身後,拋灑五穀雜糧,意思是:一切準備就緒,良辰吉時到了。
在青煙火盆前停下,新婦跨火盆,司儀喊:玉鳳抬足邁火盆,凶神惡煞兩邊分。喜從天降落福窩,好日子紅紅火火!新人跨火盆兒嘍——
跨完火盆繼續走,新婦跨馬鞍,司儀喊:一塊兒檀香木,雕成玉馬鞍,新人邁過去,步步保平安。新人跨馬鞍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