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兩聲繼續噴:“跪接聖旨,三呼萬歲,朝堂恥之,歪風惡俗,由你起頭。獻雞樅菌,阿諛奉承,矇蔽聖聽,佞臣所為。有什麼樣的堂姊,就有什麼樣的堂弟,如此奸佞小人,本官羞與為伍。”
噴完甩袖子,氣呼呼離開,留下呆愣眾人。崔義玄瞅瞅御史背影,眼裡閃過厭惡,拍拍賢婿肩膀,無聲安慰兩秒,轉身追隨欽差。狄仁傑欲言又止,嘆口氣離開。同僚圍觀片刻,拍肩頭以示安慰,帶著憐憫與安心離開。
憐憫自不用說,安心更好理解:咱大佬情操高尚,化身坦克吸收傷害,咱們高枕無憂矣。若非時間場合不對,非誠心膜拜幾番,磕幾個頭表達崇敬。
直到眾人遠去,武康靈魂歸殼,氣的臉都綠了。傳說中的下馬威嗎?老匹夫堪比鍵盤俠,噴的你啞口無言。我武康的名號,在朝堂徹底撲街了?你瞭解我嗎,見面就噴?還羞與我為伍,小太爺不伺候了。
氣沖沖離開,不打算去教坊作陪,不熱臉貼冷屁股。必須喝酒,必須借酒澆愁,隨便找個酒館,手拍桌子嚷嚷:“酒博士,上最好的酒,上最好的菜。”
博士見是乞丐,氣兒不打一處來,人某狗樣過來攆人。髒話沒出口,嚇的腦袋嗡嗡,趕緊賠笑:“奴奴給武公見禮!武公稍待,這就給您上酒菜。”
半刻鐘酒菜齊,博士道句“武公慢用”,轉身卻被抓了袖子。武康瞅瞅酒壺,陰陽怪氣兒道:“什麼個意思,你也看不起我,小酒壺噁心人嗎?趕緊拿走,換大碗過來,先整兩壇墊底兒。”
博士嚇壞了,點頭哈腰賠禮,說一通好話。掌櫃的匆匆過來,吩咐博士上酒,自己親自伺候。趕蒼蠅般趕走掌櫃,大酒碗滿上,喝一口露出微笑,竟然是高粱酒,口感與米酒相差無幾。
高粱酒股盧家有一成,酒廠也是他家建的,從生產到運營,全部丟給他們。口感不差米酒,價格卻便宜一半,是以倆月不到,佔據婺州城酒館,並輻射下轄各縣。盧家掙的盆滿缽滿,甚至退股孵化中心,全心思撲在酒廠。
武康很欣慰,吩咐盧三儘快做大,霸佔婺州市場,向附近州輻射。如此喜人的勢頭,用不了兩年,搶佔整個江南道市場。到時用酒股,給武姐姐換大禮包,以後平步青雲嘍。
苦中作樂完畢,接著借酒澆愁,卻越澆越愁。接唐朝聖旨,根本不用下跪,更不用山呼萬歲。自己的行為,確實拍李九馬屁,拍的太肉麻。聽趙匹夫意思,有人拾牙慧啦?
這很無奈,那些撲街電視劇,都是這種套路。新舊唐書和資治通鑑,沒記載接旨套路。當初接旨時,特意參照《神探狄仁傑》,還是中招了。坑人的狄老西兒,拿小本本記上,等著穿小鞋吧。
指責送雞樅菌,武康不敢苟同,有好吃的給姐姐,人之常情嘛。這是姊友弟恭,你應該誇,不應該噴。都怪李九那坑貨,想吃我給你送,為何非把雞樅菌,列入婺州供品冊,擺明坑我!
再者說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瑕不掩瑜不懂嗎?我做那麼貢獻,為何非揪著...不對!武康回過味兒,想到御史最後那句:有什麼樣的姐姐,就有什麼樣的弟弟。
朝堂誰都知道,我是武昭儀的堂弟,所謂恨屋及烏。這個王御史,應該是王皇后本家,或者是蕭淑妃、長孫無忌的人。
想明白這些,心情好許多,如果我是王御史,也會大腳踩武康。無視功勞,放大錯誤,搞臭名聲,讓他在同僚面前丟人。想到這賤笑出聲,武佞臣這綽號,有點兒意思啊,小本本也給褚遂良記上。
喝光碗中酒,舉碗立宏願,你們說我佞臣,我就做大唐第一佞臣,讓你們心滿意足!惡趣味兒上來,樂得哈哈大笑,此情此景當浮一大白。晃晃空酒罈,拍桌子嚷嚷:“掌櫃的,再上兩壇。”
掌櫃不敢忤逆,也不敢勸解,上完酒招手酒博士,拉到門外吩咐:“武公快醉了,你去金華道武府,通知如煙娘子。她要不在,就去刺史府,通知九娘子。”
酒博士應諾,又被拉住衣袖,掌櫃皺著眉說:“武公是好官,只從上任後,不良帥和痞子,再不敢敲詐店鋪。武公醉酒影響官威,不能讓別人見到,你有主意嗎?”
博士眼珠轉動,低聲耳語:“東家有所不知,武公搬錄參府了。刺史府咱進不去,冰莊人多眼雜,不如找武公阿姊。我去稟明情況,駕馬車悄悄過來,如此掩人耳目。”
掌櫃連連點頭,臉上露出笑意,又聽武康嚷嚷,趕緊過去伺候,諂笑著拍馬屁:“武公海量!奴開酒坊二十年,接待客人無數,沒有誰的酒量,能超過您。”
“這誰不知道,還用你誇?汴京喝酒人才培訓基地,我可是優秀畢業生”,武康被搔到癢處,大談光輝歲月。諸如酒戰群雄,一人喝趴一桌,喝酒升職總秘書,聽得掌櫃雲裡霧裡。
越喝越盡興,意識漸漸消失。不知過多久,見到武順焦急俏臉,心絃瞬間放鬆,失去最後意識。又不知過多久,恢復半絲意識,感覺在做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