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點頭,突然手捂肚子,哈著腰哎呦起來,“武帥容稟,新來的廚娘做飯太齁,屬下多喝了些涼水,正鬧肚子嘞...要不您先等會兒,屬下先去茅房,再來伺候?”
“滾!懶驢上磨屎尿多啊你”,趕蒼蠅似的擺手,武康臉色更難看。早不拉晚不拉,偏這時候拉,這小子有問題啊。難道覺的尷尬?應該是了,男人給男人脫衣服,確實尷尬。
坐椅子上,又想到鬼屋,如果屍體被發現,會造成不必要麻煩。考慮片刻鋪開白紙,努力回憶追蹤路線,提筆畫路線圖。等秀才來了,讓他和楚神客一起,把屍體清理了。
放下手中筆,打個哈欠,聽到開門聲,撇著嘴罵道:“該死的田舍奴,拉屎這麼久,掉糞坑裡啦?趕緊去鋪床,鋪完床給我脫衣服,脫男人衣服有啥害臊的?”
沒得到回應,武康覺的好笑,真害臊啦,我還能吃了你咋地?罵罵咧咧轉頭,嚇的呶一嗓子,從椅子上跳起來。秀才不見了,一婦人垂頭站著,緊張的瑟瑟發抖。
武康漸漸回過味,秀才壓根沒去茅房,並且皮癢了。有點兒可笑,走到婦人身前說:“秀才讓你過來的?你是誰...算啦,鋪好床就走吧。順便通知秀才,他這月工資個獎金,全部扣啦。”
婦人怯懦應諾,武康眉頭一皺,覺的聲音很熟悉,再看身材也很熟悉,便讓她抬起頭。看到那張羞紅的臉,頓時認了出來,正是昨天視察時,被逼債的許二牛的媳婦琴娘。
想到昨天誤會,一時哭笑不得,這該死的秀才,聽風就是雨。乾咳兩聲,尷尬道:“秀才自作主張,還得繼續罰。你去通知他,再扣倆月工資,讓他圍著城牆跑兩圈兒。哦對了,許二牛無礙吧,找郎中看了沒?”
琴娘眼圈紅了,怯懦道:“街坊們來要債,郎君給的錢,都還債了。”
武康很快想明白,天下沒不欠債的賭徒。村民們過分了,這是看病的錢,哪能要這種錢?不禁有些生氣,加重了語氣:“你沒和他們解釋嗎,秋後還債不行嗎,處斬死刑犯都在秋後。”
琴娘掉了眼淚,不敢看他臉色,垂著頭回話:“我家欠杜家錢,家裡的田被杜家佔了,二十畝永業田,也被夫君賣給了。沒了田沒法還債,不怪街坊們。”
武康氣樂了,許二牛渣的極品,永業田都敢賣,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唐朝實行均田制,凡年過二十男丁,都能獲百畝田地。八十畝口分田,死後還給政府;二十畝永業田,是私有田地,可以繼承,買賣犯罪。
杜家良田萬畝,靠這種方式兼併嗎?眉頭擰成疙瘩,看了眼梨花帶雨的琴娘,放緩語氣說:“你先別哭了,我來問你,沒田你們怎麼活?還有,你什麼會在這裡?”
琴娘回道:“靠叔伯接濟...昨天秀總管派人來,讓我來這做廚娘,管吃住,每月工錢三百文。夫君答應了,秀總管把我們接來,住在隔壁院子裡。”
這事兒辦的漂亮,武康有些猥瑣,要不給秀才漲工資?乾咳兩聲,微笑道:“他綽號叫秀才,真實姓名叫...算了。我問個問題,你老實回答,許二牛和杜家,更恨哪一個?”
琴娘有些迷茫,糾結許久回道:“奴奴更恨杜家,夫君之前不博戲。有次來城裡,給清娘買藥,被杜家惡僕盯上,硬拉他去賭坊。夫君先贏錢,再後來就輸,漸漸染上賭癮。”
老掉牙的套路,欺騙別人賭博,先讓你贏錢嘗甜頭,等你泥足深之際,便是傾家蕩產之時。武康冷笑連連,淡淡說道:“咱玩個遊戲,遊戲名公審大會,時間一刻鐘...坐下說吧。”
武康提椅子過來,強行摁她坐下,坐對面講規則:“一刻鐘之內,把你知道的,杜家人乾的壞事,全部說給我聽。如果打動我,我讓杜家徹底消失,原本你家田地,也會完璧歸趙。”
瞟了眼驚愕的妹子,繼續勾引:“同時,我會找專業人員,治療你夫君的傷兵和賭癮,你們可以回到從前。呵呵...你是隻螞蟻,現在決定大象生死,很爽的。告訴我,要不要玩兒?”
琴娘垂腦袋,很久不說話。在他索然無味時,堅定的控訴開始。她越說越氣憤,武康越聽越開心。資料上顯示,三年前杜家只是一介平民,有次家裡來了貴人,就是杜美的靠山,高陽公主的奶孃。
從那以後杜家發跡,兩年前開金鉤賭坊,逐級形成賭坊一條街。靠各種非法手段,強迫或套路老百姓,放高利貸攫取不義之財。短短兩年功夫,用無數人的家,築成杜家巨室。
一刻鐘後,武康坐寫字檯前,忍著右臂疼痛,鋪白紙提筆書寫。越疼越能狠下心,將根深蒂固的杜家,連根拔起。
信中寫道:親愛的盧叔父,月前接昭儀來信,聖人覺察高陽公主謀反,已有真憑實據。謀反必血流成河,不差小小杜家,您知道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