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這些瑣事,武康把全部的精力,用在拉攏人心上,天天請手下吃酒。崔五給的四貫錢,兩貫交給如煙家用,兩貫用於請客吃飯。
手下也知道他後臺硬,表面上服從他的安排。這個時代的治安很不錯,他們整天無所事事,基本都是吃乾飯的,甚至乾飯都沒得吃。
武康身為不良帥,一年才拿三百文開元通寶,眾手下在二百文左右。按這個時候的米價,一年薪水才能買一石米,按現在來說就是一百二十斤,絕對餓死的節奏,所以不良人都有黑色收入。
這天中午姜氏兄弟值班,兩人都是彪形大漢,武康對他們印象不錯,中午下衙休息時,請他們喝中午茶。
出了衙門走在坊市大街上,本來熙熙攘攘的路人,竟然都避開他們,主動往兩邊讓路。
武康哭笑不得,看來不良人在婺州地界,是從頭到腳爛透了,老百姓避他們如蛇蠍!本打算隨便找個茶樓,想想還是算了,估計那些商戶見到他們,肯定暗罵十八輩祖宗。思來想去,決定去孃舅的根寶茶樓。
途徑一個炊餅攤,姜二牛開啟蒸籠,拿一個遞給武康。這讓武康很是無奈,他對炊餅有點兒過敏,每次吃的時候,都能想起被小潘綠的武大郎。
姜氏兄弟狼吞虎嚥,武康剛吃完一個,他們已經吃了兩個。姜大牛摸摸肚子,衝賣餅人喊道:“多少錢?”
賣餅老漢連忙賠笑,掀開蒸籠又拿出三個,分別遞到三人手裡,點頭哈腰道:“送的,送的...”
二牛滿意的嗯了聲,一副算你小子懂事的表情,又從蒸籠裡拿兩個,抱在懷裡拍拍屁股走了。
武康看著滿臉肉疼的老漢,又看看手裡的炊餅,無奈一聲嘆息。聽如煙說,一個開元通寶能買四個,三人連吃帶拿一共十個。於是從腰間錢袋裡摸出三文錢,丟在蒸籠旁邊,緊走進步追上兩兄弟。
老漢看著三文錢瞠目結舌,估計還是第一次遇見,吃炊餅給錢的不良人。
來到根寶茶樓,找個靠門的位子坐下。茶博士認識武康,跑過來殷勤招待,奉上最好的茶水。
三人邊喝邊閒扯,說些無關痛癢的話。無所事事間,茶樓對面大柳樹下,一個漢子引起了武康的主意。看年紀約莫三十多歲,筆直立在樹蔭裡。手裡牽著一匹棗紅馬,馬頭上插著草標,看情形是賣馬的。
很多人從他身邊經過,沒一個上前詢價的。其實這並不奇怪,這個時代的馬,堪比後世的寶馬,價格貴的離譜。漢子的馬膘肥體壯,應該是上等馬,價值大概在兩萬錢左右,也就是二十貫,或者紋銀二十兩。
老爹和老孃省吃儉用,還給大戶人家做針線活,一年也才攢下六百文錢。他們要想買這匹馬,至少需要三十年積蓄,比後世買房都難。真正買的起、捨得買的,都是富甲一方的大戶,婺州城還真不多。
武康估摸著,漢子等個十天八天,也不會有人過來買。然而不到一刻鐘,就被打臉了。
一個身穿綾羅綢緞的年輕人,大搖大擺來到柳樹下。這個時代,普通老百姓穿麻衣,能穿絲綢衣服的,基本是官員、貴族、地主、富商,也都是有能力買馬的。
姜氏兄弟見武康興趣盎然,也都抬頭看過去。姜大牛咋咋嘴,陰陽怪氣道:“這小白臉有錢啊,這年頭兒能買馬的,非富即貴!入娘嘞,二牛你說,咱家耶耶咋就不是大官呢?”
姜二牛嘿嘿一樂,壓低聲音說:“耶耶要是大官兒,咱倆何必做不良人,何必被左鄰右舍戳脊梁骨?二郎,要不咱們去做個見證,抽取些保費做茶錢?”
武康笑而不語,示意兩人稍安勿躁,仔細觀察那個年輕人。只見他不停撫摸著馬,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
賣馬人難得遇見真心想買的,也熱情的介紹自己的馬。近一刻鐘的討價還價,商定成交價為十九貫錢。買主讓賣主和他回家交易,這也說得過去。一貫錢有八斤左右,十九貫就是一百五十多斤,沒有誰扛這麼多錢逛街。
賣主點頭同意,勒緊韁繩讓買主上馬。買主騎在馬背上,伸手指了指北邊方向,賣馬人牽馬載他離開。
武康嘴角扯出微笑,早就懷疑買主有問題!剛才伸手指路時,手心竟然有繭子!這個時代,只有經常做農活的農夫,舞槍弄棒的練家子,手心才會磨出老繭!
想到這站起身,對姜氏兄弟說道:“大牛、二牛,咱們悄悄跟上。如果所料不差,咱們今天要立功了,說不定還能發筆小財!”
姜氏兄弟將信將疑,也不敢有異議,衙門裡誰都知道,崔刺史是他的靠山,他還和崔五郎關係匪淺。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當逛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