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靜竄回到羅竇縣山林上空,觀察著下方叢林之中的追擊,只能說是屠殺,方靜實在看不過眼了,只得離去,往著遠處的一座村寨中竄去。
方靜知道,這些不是自己的事情,自己不是大唐的救世主,更不可能參與這種政事當中,馮盎因自視強大,可以哄騙李世民,可馮家的後代,一個個都逃脫不了悽慘的命運,就如馮家後輩高力士那樣,最終做了宦官,無子無孫,這真是‘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方靜來到這處的村寨不遠處的山林中,靜靜的站在一棵大樹旁邊,望著前面不遠處的村寨,而這處的村寨中,只有一些婦人老人小娃,而此時的村寨中,一處茅草屋中傳來一聲啼哭。
“是個女娃,快快快,趕緊把幼兒抱起來清洗,玲花妹子生產流血太多了,趕緊止血啊,玲花妹子快要沒氣了。”一位老婦人的聲音傳來。
“沒救了,玲花妹子快沒氣了,老天爺啊。”時過一分鐘後,又一位婦人的聲音急切道,或許是這位玲花妹子已然因為生產,而導致大流血。
方靜聽聞後,轉身快速走向村寨中,來到茅草屋前,思慮了一會兒後,這才抬腿進了茅草屋中。
方靜的眼前,地上的茅草蓆上,躺著一位十八九歲大小的女子,茅草蓆上流有一大淌血跡,已然是進氣少,出氣多,沒得救了,邊上站著五個婦人,一個婦人抱著剛出生的嬰兒,老婦人蹲在女子跟前,抹著眼淚,不知這名老婦人是這位女子的何人。
茅草屋中所有人都未發現方靜的到來,更是不知道此時的方靜已經離她們很近,幾人都緊張而又悲痛的望著茅草蓆上的女子,老婦人想救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只能一直拿著一些破舊的衣裳,給女子擦拭血跡。
方靜心中無奈,對於女子生產而導致的大出血,在這個時代,別說救了,止血都難,就算是前世時,都有不少女人因生產大出血而無法救回,更別說是現在的大唐了。
“救不回來了。”方靜站在她們的身後,看著這眼下的境況,心中也不忍心,但又無法,只得出聲嘆道。
“你是何人?這是女子生產,你趕緊給我出去。”五位婦人聽著一男子的聲音,趕忙回頭盯著方靜,出聲喝道。
“我是一名大夫,途經此地,剛才聽著嬰兒啼哭,這才趕了過來。”方靜只得撒了個謊說道。
“大夫,求求您救救玲花妹子吧。”老婦人聽聞方靜是位大夫後,忙起身過來,拉扯住方靜的衣袖,哀聲懇求道。
“這位阿婆,不是我不救,是救不了了。”方靜望著躺在茅草蓆上的女子,雖還有氣息,但卻已無力迴天了,如果自己是閻王爺,倒是能讓其復生,可自己什麼都不是,心裡重重的嘆了口氣。
茅草蓆上的女子,死死的盯著另外一位婦人手中的嬰兒,眼神從未離開過,就算是知道自己將要離開這個世上,心中記掛的也只有自己的孩子,這就是母性的偉大。
女子一直盯著婦人手中的嬰孩,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望著自己的孩子。
“大夫,救救玲花妹子吧。”幾名婦人開聲向著方靜懇求道。
“我,救不了,我不是神醫,更不是神仙,我救不了她。”方靜心中的悲哀感逐漸放大,心情沉重的不得了。
方靜走近女子的茅草蓆邊,蹲下身子,望著眼前這位剛剛生產,喜得一千金的女子,老天卻又無情的要奪去其性命,享不了這當世之福,更是享不了女兒的孝敬,方靜咬著牙,不想讓自己眼淚流出。
“你放心去吧,我會把你的孩子帶去平利縣方家村撫養,你的孩子我會好好養大的,我會讓她健康成長,吃喝飽肚,等她長大了,我給她出嫁妝。”方靜硬著心中的氣,向著這位嬰孩的母親說道,或許只是因為方靜心中的那種可憐,也許是方靜心中的那點點同情之心開始氾濫,更或許是方靜前世的記憶使得他把感動看成一種平常使然。
茅草蓆上的女子聽完方靜的話後,嚥下最後一口氣,閉上了眼睛,消逝在這人世間,也許當她路過奈河橋時,一定不會喝下那碗孟婆湯,想著來世定要來見見她的女兒。
方靜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至少在這位彌留之際的母親面前,承諾把她的孩子養大成人,也算是了了這位母親的心願吧,更或許是因為方靜這點善心,使得她願意把自己的孩子託付給方靜吧,至少這位女子母親心願了了。
“你們弄點熱水,把孩子清洗一下吧,孩子的母親喪事,由你們來操辦吧,越快越好。”方靜說完後,抬腿出了茅草屋,站在外面望著遠處的大山出神,心中哀嘆,這世道活著不易,莊戶農人更是不易。
此處村寨地處羅竇縣管轄,想來這裡的人也都屬於獠人吧,但獠人又如何呢?都是屬於大唐子民,更是華夏人,對於方靜而言,更是沒有什麼可計較的了,而村寨中的漢子男人,一個都不曾見到,想來這些男子或許被欺騙去起事了吧,能不能回來,方靜不知,或許真就回不來了。
對於剛才的事,方靜心中沒有個準確的想法,只能依著本心來做事,哪怕是自己的這麼一點善心在作怪,但想來自己抱回一個嬰兒回到家中時,自己的小舅舅母不會有什麼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