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驚慌，都不許跑！”</br>“站住，都他孃的站住！”</br>守衛的禁軍也慌了，大量的百姓擁擠在一起，哭聲喊聲不絕於耳。</br>男男女女被裹挾其中，動彈不得。</br>然而，禁軍的喝罵追逐，不僅沒有起作用，反倒加劇這種情況。</br>東院接受佈施的人最多，此刻數以千計的百姓徹底貼在了一起，密不可分。</br>不僅僅是東院，其他三院的百姓，都無法避免，紛紛被捲入其中。</br>整個法華寺霎時間成人間煉獄。</br>眼看情況超出掌控，禁軍匆匆向李玄明稟告。</br>得知情況，李玄明也是痛心疾首，“好好的一場水陸法會，怎就辦成這樣了？”</br>李京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兒臣有罪，請父皇責罰。”</br>他也沒想到，自己能闖如此大的禍。</br>若能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出風頭，辦什麼狗屁‘水陸大會’！</br>此時此刻，他腸子都悔青了。</br>看到李京如此，李克冷笑連連，心想，“死胖子，再讓你狂，這一關，我看你怎麼過！”</br>這時，高聖元神情凝重道：“陛下，當務之急，不是責怪誰，應該儘快把百姓疏通，以免造成更多的傷亡。”</br>“沒錯，這裡裡外外，有數萬百姓，一旦失火，後果不堪設想！”才滅了一場火，杜豐年心有餘悸的說道。</br>“陛下，快快下旨引導百姓離開法華寺，以免釀出更大的禍端來！”不少臣子也紛紛附和起來。</br>特別是一些燒傷的臣子，被困在其中，進退兩難，巴不得現在就離開法華寺接受救治。</br>李玄明定住心神，“傳朕命令，疏通百姓，孫武，你去調遣禁軍！”</br>“是，陛下！”孫武得令，也是急忙離開。</br>王公大臣們，也紛紛動了起來。</br>李貞吸了不少濃煙，頭暈目眩，還沒緩過神來，再加上方才用力過猛，整個人都有些脫力。</br>然而，再聽到命令後，他一把甩開了王福安攙扶自己的手，咬牙投入了疏散百姓的工作中。</br>這一刻，他不是想爭什麼，而是想到了秦牧無意間說過的一句話：達者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br>此時此刻，他只想做一個太子該做的事情。</br>個人的恩恩怨怨，他已經拋到了腦後。</br>孔清等人也是急忙追了上去，“太子殿下，等等微臣！”</br>李貞消失這麼久，好不容易才冒頭，這一次說什麼也要跟緊他。</br>很快，李貞來到了院前，只不過情況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br>看著眼前的一幕，他倒吸口涼氣，“怎，怎麼會這樣？”</br>“太子殿下，快過來，別捲進去！”王福安嚇壞了，將站在人群邊緣的李貞給拉了過來。</br>李貞也是臉色發白。</br>他身後的孔清等人也都是神情凝重。</br>眼前的一切，已經超出了他們預料。</br>“快，快去把父皇請來！”李貞急聲喊道。</br>而他身後的李京嚇得面無血色，腿都軟了，要不是貼身太監攙著，早就一屁股坐地上了。</br>無他，只因眼前的一幕，太過驚悚。</br>百姓就像是缺氧的魚，拼了命的向上鑽，卻被人群裹挾著向下沉入。</br>有幾個上了年紀的老婦和瘦弱的女子，被密不透風的人群擠壓的七竅流血，雙眼翻白，吐著舌頭，死不瞑目。</br>那慘烈的樣子，駭的李京連連後退。</br>秦達也嚥了口唾沫，飛快跑到了法會中央，“陛下，百姓都纏住了，根本疏通不了......”</br>“怎麼會疏通不了？”李玄明皺眉。</br>“您去看看就知道了。”秦達苦笑道。</br>李玄明心想，不就是百姓慌亂出逃，出現了踩踏，能有多糟糕？</br>他以前破城殺敵，可沒少追殺逃兵。</br>可當他來到院前，看到眼前的一幕，整個人都懵了，好半晌才道：“只有這一個院子如此嗎？為什麼不將他們拉扯開？”</br>孫武苦澀道：“不止，就連寺外的百姓都纏繞在一起，人數已經無法統計！也不是微臣不想把他們拉開，而是根本拉不開！”</br>一眾臣子更是束手無策。</br>因為他們從來沒見過如此古怪的事情。</br>朱漸離不信邪道：“拉不開？我不信！”</br>說著，他上前拉住一人的手臂，旋即鉚足了勁向外拉扯。</br>剛拉出來一些，旋即又被一股力量拉扯向下，不僅沒有將他拉出人群，越拉反而陷的越深。</br>“別拉了，我手要斷了！”那人吃痛驚呼，用力將手抽了回去。</br>一個趔趄，朱漸離也險些被捲入其中。</br>若不是孫武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恐怕也會被捲進去。</br>朱漸離心有餘悸的退到後面，看著李玄明，“陛下，這可怎麼辦？”</br>李玄明也沒碰過這樣場景，內心不免有些慌亂。</br>先是佛燈炸裂燃起大火，然後百姓以這種詭異的形式纏繞，就算是他，此刻也不免懷疑，是不是自己殺戮太甚，冤魂太多，水陸法會難以超度，所以老天降下懲罰。</br>這個念頭一生出，便再也壓制不住。</br>他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br>“陛下，百姓因我們來到這裡，難道就任由他們眼睜睜的死在咱們面前？”孔清痛心疾首的道。</br>不只是百官看著他，就連那些百姓，也都用絕望的眼神看著他。</br>他是皇帝，是大貞唯一的聖主。</br>但此時此刻，他卻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無力。</br>“爾等，難道就沒有辦法，拉開他們？”李玄明眼神掃過眾人，用沙啞的聲音問道。</br>沒有一個人敢答應的。</br>這種情況，若是靠蠻力有用，孫武帶著禁軍，早就把這些百姓給拉開，何必等到現在？</br>特別是此時此景，這一場災難，不似**，反倒像是天災。</br>甚至有人說這是冤魂在作祟，所以人群才無法被分開。</br>唯有讓冤魂息怒，才能化解。</br>這種種巧合湊在一起，縱是熟讀聖賢書，不語怪力亂神的孔清，都有那一剎那間的驚恐。</br>這些人生怕被冤魂纏上，所以選擇閉嘴，反正法不責眾，皇帝也怪不到他們身上。</br>眼看情況越來越糟糕，百姓呼喊聲越發的慘烈，李玄明怒火中燒，無力感和殺意同時湧上心頭，“你們都啞巴了？”</br>就在這時，李貞走到他身邊，小聲的道：“父皇，逸雲也來了，他興許有解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