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來河南之前,以東宮儲君之身,詔書明發天下。
“天災起,河南亂。人,不分軍民,皆有抗災守土之責。詔令周藩所部,河開封衛所,官兵人等一概參與築堤救災。”
“天下興旺,匹夫有責。有若躊躇不前者,有偷功不出力者,斬立決。按大明,軍法實行!”
“兄弟們,跟老子往死裡幹呀!大水要是衝了堤壩,咱開封也完了。開封完了,咱爺們也他孃的完球了!”
一個三品參將,胸口的虎豹補服上滿是泥水,那原本猙獰的虎豹,現在跟獅子狗似的。
但他一樣,像打仗一樣,拼命的嘶吼著,給麾下計程車卒鼓舞士氣。
“守住了,築好了,上邊虧不了咱們。什麼娘什麼好酒好肉隨便吃呀!”
“大人!”一個小兵在洪水中大喊,“俺不要酒肉,俺沒媳婦!”
“日你姨的,你好好出力,回頭老子的姨太太,讓你摸兩把!”
“哈哈哈!”洪水之中,那些咬牙屹立的男兒,齊刷刷的放聲大笑。
參將正叉腰,和兄弟們在洪水中放肆的大笑,忽然屁股一疼,一個狗吃屎直接撲在了水裡。
“老子日你標下參見周王千歲!”
周王朱橚冷著臉,“什麼時候了,還在說葷話?什麼場合,你這麼肆無忌憚?”
說兩句葷話咋拉?
又不是搶了你的小妾?
參將正心中腹誹,忽然眼神一滯,跟傻子一樣張大眼睛。
他的視線中,朱允熥正吃力的挑著擔子,把裡面的沙包重重扔進水中。褐色的洪水,沾溼他龍袍的衣角。
“老天爺,俺看著啥了?”參將吶吶自語。
朱允熥甩甩汗,揉揉肩,對李景隆說道,“老李,孤近萬護軍,也如當駐軍一般,寸步不離河堤。”說著,又鄭重幾分開口道,“告訴他們,幹得好,孤以野戰軍功敘功!”
李景隆喘著粗氣,笑道,“殿下放心,兒郎們必當奮勇爭先。”隨後,又道,“殿下,這些粗活臣等來做,您歇歇。江山百姓都繫於您身,臣知您一片愛民之心,但過猶不及,若傷了身子,傷的是大明的根本呀!”
周王朱橚也趕緊開口,“是呀,殿下,這些事做做樣子就行了!”
聞言,朱允熥頓時不悅。
而李景隆已經先開口,“王爺,下官覺得您此言差矣。殿下仁厚遠超古人,歷代明君皆不及也。何來做樣子一說?”
“你他娘也敢這麼跟我說話,忘了當年,小時候我和四哥怎麼揍你了!”
周王心中暗罵一句,嘴上趕緊說道,“殿下,臣不是這個意思,臣都是為您的安危著想!”
這時,那跪在水中的參將忽然扯著脖子大喊。
“臣,開封衛所參將張大鳥不,張大彪,叩見皇太孫千歲,千千歲!”
呼啦,堤壩上整齊的叩拜之聲,掩蓋住洪水的波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