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回家的老穆,與秀花說起明天的安排。
“我已經與你爹商量好,明天不再去清城中學,至於穆珍那裡,我敢保證沒有任何事情,你就放心吧!”老穆語氣中顯出十二分的肯定。
“你咋就這麼肯定呢?”秀花不解地問道。
“對今天來騙錢的小青年,咱原來想得多,猜測是學校裡結下什麼樑子的仇人,現在我們去了學校,打消了這種想法,那就只有一個,是專為騙取錢財而來,他能騙我們的錢,而對於在學校的穆珍,有什麼可以騙的呢?再說剛才與你爹說話時,他提到年輕時碰到的鬧心事,也與這個情況差不多,當時抓住了,也只是個騙子而已,咱們雖然損失了十元錢,算是破財消災,也不會再有什麼事,這騙子也絕對不會再來第二次,這個你就放心吧!”老穆的解釋讓秀花心情緩和了許多,對於爹早年的事情,她卻聞所未聞。
“我爹早年的事,我怎麼沒有聽說過!”秀花盤根似地問道。
“老人的事,那時他年輕得還沒有結婚,你哪裡會聽說,再說這個事情都是家裡陳年舊事,你當然不會知道,就因為這件事,家裡對他外出不放心,於是就再也不同意他外出奔走,假如沒有這件事,你爹是不是能飛黃騰達,還真的不好說呢?”老穆猜測道。
“看來這老頭年輕時還真的是個老江湖,我弟弟正是遺傳了他這個愛好!”秀花有點驕傲地說道。
“我看也是,原來不知道他的這番經歷,聽他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你弟弟像他,與他不同的是當年他走江湖,那是一個動盪的年代,真不知道今天腦袋還在,明天不知還在不在自己脖頸上?現在卻大不相同,現在這個時代,是一個和平的年代,走南闖北任你呼風喚雨,平安得很,並且當前交通便捷,火車、汽車四通八達,除了這些,通訊也比以前好多了,你沒有見影視新聞裡說的那個大哥大,可以隨身帶著打電話了。”老穆說得有點興奮起來。
“看把你樂的,咱又沒有這些,你高興什麼?”秀花有點撥涼水似地說道。
“咱沒有,不能代表你弟弟他也沒有,他現在外面做生意,將來說不定能做成大買賣,我們都跟著他沾光哩!”老穆一直認為他的這位內弟在外面做事有幾招,每次回來給孩子們帶的那些不知名的點心,讓他感受到小舅子的生意做得順風順水,春風得意。
“扯遠了吧!咱的事情還沒有說完呢?”秀花轉換了話題,對於弟弟的生意她一個婦道人家從不過問,弟弟不說,自然有他的道理。
“是說遠了,這不是由你爹那事兒引起的嗎?還是說說咱的正事!剛才說到哪裡了?”老穆拍了拍腦袋說:“你看我這記性,說著說著就忘了說哪裡了?”
“我也不知說哪裡了,只是想問我明天還去濱湖中學找劉主任嗎?”秀花剛才聽老穆談到穆珍在學校不會出什麼事,就想著問這個問題,結果被老穆談到爹的陳年舊事給打亂了。
“沒有必要去了,今天我們已經將穆珍在學校經歷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再驚動他,顯得有點畫蛇添足,假如引起他的懷疑,還覺得我們穆珍在這學校,他沒有照顧好似的。”老穆的話讓秀花心結開啟了,他對穆珍的擔心少了許多。
“你說得也不無道理,再說孩子都離開這所學校有一段日子,再去找他也沒有意義。”秀花說完不再言語。
老穆盯著秀花,看了好大一會兒,互相沉默中,也許秀花覺得老穆沒有了話,有點因乏,順手拉了一下燈繩,屋內暗下來,皎潔的月光透過窗子的那塊玻璃照射進來,顯出獨特的情調。
老穆此情此景,不由得感嘆道:“你看這月光如水,大自然這麼平靜,人生卻不是如此,總是在一些日常瑣事中冒出一些煩心事,好像不如此,人生就平淡無味似的!”
秀花聽到老穆有點浪漫的話,介面道:“大自然與人生都一樣,地震、狂風、暴雨不也一樣是平靜中的狂躁嗎?”
“啥時候你也會說哲人的話了?”老穆對秀花的話所折服。
“跟著好人學好人,跟著巫婆學嚇神,跟著你這學究都十多年了,還學不會幾句文縐縐的話,這也太讓你嘲笑俺了!”秀花低聲笑道。
“孩子們早入睡了,我們也準備一下休息,明天工地上的事還要你操心呢!”老穆關切地說。
“有你這句暖心窩的話,俺再忙也覺得值了!”秀花心裡一陣發暖,今天的事情,老穆沒有絲毫的急躁,並且按部就班查清了穆珍最後在濱湖中學的情況,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覺得老穆的暴脾氣真的變化不小。
“看你說的,今天的這件事情,事出有因,難免會出現考慮不周的情況,我還能埋怨你不成,再說這麼多天,雖然有你爹在這裡幫忙,但是很多的事情還要靠你一個人,事大事小,還要由你來決定,打心裡我感激還來不及,怎麼再會對你發脾氣呢!”老穆說這話時,語氣非常委婉,沒有絲毫的怨氣。
“你能理解,才是這個家最大的幸福!穆珍這孩子小時候也沒有少挨批,他也並非不用功,而是沒有得到你的理解,咱家這小的也上學了,我看你也不再用那麼多功夫了!”秀花這一問倒是勾起老穆的很多想法。
“唉,也並不是不關心,也不是少用功夫,只是覺得這孩子與穆珍不一樣,穆珍聰明聽話,批評還是管用的,而咱這穆寶卻不一樣,別看他小,卻是鬼機靈得很,就現在聽教他的馬老師講,穆寶擅長察言觀色,他要是看到事不好,轉換得比誰都快,除了這些個,我還發現,他編個瞎話如同吹口氣那麼容易,不僅臉不紅心不跳,而且還能自圓其說,你說怪不怪?”老穆說著,藉著月光看著秀花。
“你可別忘了,穆寶出生時就比普通的孩子重得多,足足八斤多,當年我奶奶常說,孩子生下來超過八斤的,將來都是很有才氣的,咱這穆寶,說不定能給咱這個家庭長臉呢?”秀花將自己說笑了。
老穆沒有說話,只見他雙手合十,對著窗外的月光做了個低頭含胸的姿勢,默默地祈禱著什麼。
秀花明白,老穆這是在為孩子們祈福,也是為這個家庭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