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走後,沒過多久,黑裙少女撐著傘又進了墓園。
雨漸漸下大了,她手裡拿著一瓶白酒,站在了藺老頭的墓前,“剛才只顧著跟顧老頭告別了,忘了跟你說說話了,老頭你可別吃醋。
這是你最愛喝的竹葉青,別以為你每次藏起來偷偷喝我就不知道,管不住自己,還天天管我,你說你是怎麼做人家師父的。”
“你是想氣死你師父吧。”這一列墓碑的盡頭,站著一個黑衣少年,長生玉立,氣質清冷,說出的話帶著一種氣人的意味。
蘇念冷笑一聲,“說的不錯,他們都說老頭是被我氣死的。”
顧聲眼中閃過一瞬間的懊悔,自己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快步走過去,“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蘇念不理他,把酒給老頭灑了一些,又給顧老頭灑了一些,然後自己喝了一大口。
“你瘋了吧。”顧聲急忙奪下她手裡的酒瓶,“敢當著藺爺爺和我爺爺的面喝酒,跪下道歉。”
顧聲本來也就是說說,誰知道蘇念噗通一聲跪在墓碑前的青石板上,咚咚咚給藺無涯磕了三個頭。
然後看著黑白照片上老人嚴肅的模樣,倔強不語。
顧聲驚訝一瞬,沒有攔她,也沒有讓她起來,只是默默地把傘舉到她頭頂上,自己靜立在雨中。
蘇小念心裡這鼓邪氣憋了這麼多年了,看現在這個樣子,應該是還不順暢,如果不順著她的意讓她撒出來,以後還不一定怎麼不痛快呢。
人人都說老頭是她氣死的,蘇念緊緊抿著唇,眼淚混著雨水流下來。
她只是不想再被逼著參加一個又一個沒有意義的圍棋比賽,她只是不想再把圍棋當作名利場,她錯了嗎?
她不是藺家人,她沒有為了藺家繼承家業的責任,從來沒有人問一問她喜不喜歡,只說她有天賦,只認她是藺無涯的徒弟,她就該一輩子下棋。
憑什麼!
每次她一有不下棋,不想比賽的念頭,就立刻會有大堆的人過來勸她,你是藺無涯的繼承人,你是藺家棋館的希望......
話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只是想把自己實現不了的事強加在她頭上,她的人生,她想自己過。
人人都說她對不起師父,可是他們沒人知道她每天下棋到凌晨,一場比賽也不錯過,提前五年完成了師父對她規劃和期望。
當初說好的事,她已經做到了。
可是為什麼到了現在,別人還在怪她,而她自己心裡也還是會難受。
她已經跪了一個小時,還沒有起來的意思。
顧聲看看陰沉沉的天色和越下越大的雨,默默地把手中的酒遞給了她,“再喝點。”
蘇念拿過酒瓶,咕咚咕咚灌了幾口。
顧聲看差不多了,奪過酒瓶把剩下的酒全都倒在藺無涯的墓前,心說,藺爺爺放心,過了這道坎,蘇小念未來一定會更好。
65度的竹葉青,蘇念沒兩分鐘就昏昏沉沉了。
顧聲嘆了一口氣,在她旁邊蹲下,把後背給她,“上來。”
蘇念醉了很聽話,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顧聲揹著她,把傘遞給她,“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