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姑父已經處理好京城的事情了。”
李信沒有多說什麼,自己在寢殿裡自己找了個木墩坐了下來,然後抬頭看了看天子,面色平靜:“事到如今,咱們爺倆不妨坐下來說說話。”
此時是元昭五年的深秋,天子二十歲,李信三十三歲,兩個人年紀相差並不大,但是論輩分,卻是正兒八經的爺倆。
天子默默的深呼吸了幾口氣,也在寢殿裡找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李信對面。
他鼓起勇氣,抬頭看著李信。
“老師……要與朕說什麼?”
李信也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少年天子,然後微微搖頭:“記得當年在魏王府初見陛下的時候,陛下才四歲年紀,那時候臣還抱過陛下。”
天子低著頭,沉默不語。
李信接著說道:“後來陛下三天兩頭往靖安侯府跑,你姑母最喜歡你,每一次你來,她都會親自帶著你,去弄一些好吃的吃食。”
天子依舊面無表情。
李大將軍幽幽嘆了口氣:“一直到元昭元年,我都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走到這種地步。”
元昭天子狠狠咬牙,嘴唇已經沁出了鮮血。
“都這個時候了,老師不用再作掩飾,朕派人詳查過,早在太康二年老師西征的時候,就有了天雷。”
“您心裡到底是如何想的,您自己清楚。”
李信想開口為自己說兩句話,但是想來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於是他自嘲一笑:“這事情多說無益,你願意怎麼想便怎麼想罷。”
說到底,李信與姬家矛盾的根源,就是最開始西南的那些南蜀遺民,以及李信偷偷摸摸弄出來的火器。
以李信的功勞,假如他老老實實在大晉做臣子,不去做任何越界的事情,太康天子與元昭天子還真不一定會對他做什麼,如果運氣好,說不定就能做個太平侯爺,安享晚年。
但是,要命就要命在“說不定”三個字,壬辰宮變之後,太康天子開始打壓羽林衛,又讓李信背下了不少黑鍋,各方面的事情都讓李信感覺不到安全感。
當時李信覺得,自己就算再如何乖順,到最後無非就是第二個葉師,下半輩子很可能關在京城裡動彈不得。
他接受不了這個結果,於是乎作為一個後世之人,他理所當然的開始積蓄自己的力量,準備給自己找個後路。
這是理念不同,不能說太康天子不對或者說李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