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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來,冬寒夏暑,歲月邁過一年又一年的年輪。
佛曰,萬物皆為輪迴。
他念了無數的佛經,謄抄了滿目的經文,在佛前叩首即便千萬年,心中所求,依然是飄渺的虛幻。
無華師父說,明月,你下山吧,來自紅塵,總歸還是要遁入塵世,方能大徹大悟。
他原是不悟,所以佛祖對他心頭執念,不聞不問。
他說,好。
一襲僧衣,一串佛珠,他身無分文,行走世間。
他走過熙攘的坊間,看眾生的嬉笑怒罵,他遊蕩過山水安寧之境,以天為蓋,地為被,與草木同伍,胸腔之中的荒蕪恍若枯草般日日夜夜的瘋長。
他漸漸忘了自己是誰,連同記憶之中那張早就模糊不清的臉,但他總記得,在遙遠的曾經,有誰輕喚過他——夫君。
滿身風沙,他專撿偏僻小鎮行走,餓了渴了,就隨意敲開戶人家,問曰,“施主,可否化個緣?”
多數的時候,還是好心人居多,分他些吃食,就會問他,從哪來,到哪去?
“從來處來,到去處去。”他如是說。
也有那等輕薄大膽的婦人,瞧他皮相俊美,想要以色誘之,他皆婉拒。
他見過富裕卻內心貧瘠的權貴,整個沉迷享樂,不知所云;他也見過低賤如妓女,但努力想要苟活的可憐人。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雖心中有佛,但卻無佛心。
他不憐憫,不惻隱。
冷眼觀之,在默默走開,他遁入空門,想要救贖的只是自己而已,所以無華師父說,“明月,汝無佛心,卻是佛門中人。”
苦海無涯,佛不渡不可渡之人,他渡了他人,那誰才是渡他之佛。
日落之間,他到了又一個的小鎮,貧乏之地卻有樸素的人心。
他吃著化緣得來的齋飯,面目無悲無苦,僧衣衣襬沾染塵埃,五官有風霜的蒼色。
“喂,和尚,”有帷帽遮面的女子到他面前,手執利劍,“想不想造個七級浮屠?”
他抬頭,就在女子身上看見滿身的血腥,還有殷紅的血跡,他搖頭,“施主,找錯人了。”
那冰冷的劍尖抵在了他的喉嚨,“沒找錯,看上的就是你這和尚。”
她扔給他銀子,“和尚,幫我抓藥去,便是救人一命,佛祖也會記你德的。”
他眼眸古井無波,依舊低頭吃著自己的齋飯,“貧僧,不渡人。”
撿尖劃過流光般的弧度,在半空之中濺起迷人的猩紅弧度,一具屍體就倒在了他的腳下,追殺女子的人到了。
“死和尚!”女子罵了句,只得執劍背水一戰。
他吃完齋飯,端坐在那,看鮮紅的溫熱血液灑到他衣襬,看眼前的女子身姿如燕般輕靈,一劍帶去的便是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