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被削了皇商之名後,沒過幾天,便有花府的下人來找花九,只說老婦人病危,請花家回去一趟。
即便花九一百個不願意再踏進那府門,但總歸她還是姓花,這點情分不講的話倒會落人口實了去。
於是她便帶著息子霄再次回了趟花家,木樨苑還是木樨苑,硃砂桂已經綻放的繁華盛大,滿院都是靡靡桂香,要往年,拉夫人這個時候都在考慮木樨盛會要怎麼開了,但今年,花九一進廳裡,就看到老夫人病歪歪地躺在榻上。
她臉上無光,鬆弛的眼皮耷拉著,眼白渾濁的很,一看便是行將就木沒幾日可活的了。
“祖母。”花九輕喚了聲,她站在廳中間,也不上前去,表情淡淡的,說不出好或壞,息子霄就更沒表情了。
花業封也是在場的,還有三房的人,花明軒卻是在皇宮裡沒回來。
聽到花九的聲音,廳裡一下就安靜了,花業封只才數日的功夫,他人便已經削瘦了一圈,鬍子邋遢著,衣裳皺巴巴的,還滿身的酒味,甚至他看著花九的雙眸都泛起有血絲,但出奇的,他既沒怒罵出聲,也沒哀求什麼,就那麼輕描淡寫地瞟了花九一眼,又繼續回過頭看守著老夫人。
許是聽到了花九的聲音,老夫人轉了下頭,看著花九的方向,唇皮囁嚅了幾下,居然就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祖母說,讓你高臺貴手,放花家一馬。”花業封無奈,只得代老夫人開口。
花九臉上還沒其他的神色,她看著老夫人,心安理得沒半點愧疚,“祖母,削皇商之事,不關阿九的事,我沒必要騙你什麼。”
聽聞這話,花業封騰地起身,他瞪著花九,終於一直壓抑的怨恨和怒意嘭的爆發出來,“如果不是你,花家能到這個地步,你還說不關你事!”
花九早已對花業封沒半點的奢望,這會聽他說這種話,自然沒有半點的不好受,端的是已經鐵石心腸,而且她說的是實話,“不管你信也不好,不信也罷,從你站到二皇子那邊開始,花家的結局便早就註定了,現在,父親如果執意將所有的因果都怪到阿九頭上,那我無話可說。”
花九說完,也不給花業封回話的時候,她最後看了眼老夫人,朝她行了一禮,拉著息子霄旋身就離去。
出了花家的大門,花九連頭都不回,她只往自家院走,息子霄看了看她,終是什麼都沒說。
花九已經不需要勸慰。
沒出五日,就傳來花家老夫人仙去的訊息,春生過來回稟的時候,花九淡淡地應了聲,表示知道了,臨到發喪下葬那天,花九也沒跟息子霄說聲,自己就到花家靈堂,單單上了柱香了事,花家的人包括花業封也沒來攔她,只是那種仇恨的眼神,恨不得吃剮了她一樣。
這是將所有的罪孽都歸咎到她身上了,活生她就該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花九沒心思在意花家那麼多,只因最近,閔王在京城大出風頭,連帶著息子霄也忙了起來,似乎閔王是要準備將息子霄暴露到人前,走哪都讓跟著一起。
閔香那邊,閔王手裡自然有百般忠心早調教好的人,盡數塞到閔香去,一時之間,閔香成為花家衰敗之後,大殷調香行界的頭把交椅,二皇子損失了這把,躲家裡養傷,除非皇帝召見,他硬是不出門,就連閔王故意邀他狩獵出遊,二皇子也給推了。
大皇子也避其風頭,見了閔王,不管對方如何激將,他也笑臉迎人,只說六弟身手了得,閔王何其聰明的人,他自然不會為這點表面上的風光就給迷了心智去。
實際上,閔王一直暗地裡侵吞二皇子和大皇子手下的勢力,一邊將閔香操持的有聲有色,花九是早沒插手了,只適當的時候,默了幾張玉氏的配方給閔王送去,怎麼說她和息子霄現在還在閔王手下,不捨點東西出去,讓人眼紅垂涎就不好了。
對此,閔王對花九那是大家讚賞。
花九從那之後,便再沒去過閔王府,一來,不想遇見閔王,二來,她也不大出門了,只說養身體,實則,她一直在理著飛花閣的事,基本現在是哪裡有閔香,哪裡就有飛花閣。
而息華月那邊,也來信說,閔王有派人接觸過他,被他給婉約地拖住了,飛花閣沒閔香那麼賺銀子,閔王倒也沒有多加為難,總歸現在有了閔香,飛花閣對他來說便是雞肋了,可有可無而已。
京城的事態,看似一切在穩步中按著閔王的計劃發展,花九和息子霄以防萬一的事似乎也沒發生,那些二皇子說過的話,就像是一場囈語,就在花九以為那都是做不得數當不得真的時候,息子霄有天晚上面色有沉地回來。
他說,“閔王要金合歡,要我去平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