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落,包括高臺之下的人皆頃刻安靜無聲,隻眼也不眨地看著‘花’九和‘花’容兩人,誰都想知道到底哪個的調香技藝更甚一籌,畢竟這香品,即便是最普通常見的一種,如若是調香大師調製而出的,那價值都是不一樣的。
黑老說完那話之後,‘花’九沒立刻動作,她眼眸眯起,看著對面的‘花’容有條不紊的將手中香品對換擺放位置,然後拿一干淨的香碗,倒出少許,開始對香味進行比對,最後才能選不相沖的進行配伍。
整個動作下來,行雲流水,如若不是‘花’九眼尖,偶爾看到他那右手有三指不甚靈活,她都要以為對面的人都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成長到這地步。
不過,‘花’九還是不得不承認,‘花’容那預先調製好的香品,不論是從‘色’澤還是純正上來說,都要高出秋收調製的許多。
收了心思,‘花’九指尖從面前的瓷瓶拂過,她一一拔開軟塞,緩緩閉上眼睛,憑著心底最深的體悟對這些香品進行再次的配伍相融,不管眼下的境地如何的不利,在調香上,‘花’九從來便是再認真不過,她不允許自己對香品有褻瀆。
百合香,味清雅,香味不持久;七梅,味濃烈而斑雜;沉面桃‘花’,味正而不妖……
最後,只見‘花’九像是隨意地選了七梅香,盡數倒入香鍋中,並進行加炙處理,半刻鐘又見她加入了百合香,而這時,一炷香,也只餘小半截了而已,‘花’容那邊,已經到了最後一步融香。
‘花’九還是不慌不忙,這刻她彷彿當週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一心只有手下那銀棍攪拌,待香鍋中只剩小半勺的香液時,‘花’九終於拿起最後的沉面桃‘花’香,用香勺舀了一丁點的香沫進去,‘混’合成膏狀,至此,她歇了動作,香成。
恰好這時,‘花’容也頓了,他指間有一黃豆大小的香丸,泛著青綠的幽光,只是看著都像能聞出一股馥郁的香氣來。
黑老已經迫不及待的上前,他徑直‘花’容面前,小心地捧起那一粒香丸,臉上有愛不釋手的神‘色’,“來人,擺爐。”
卻是要當場焚香。
從頭到尾,‘花’容只微垂著頭,臉上有淡笑,仿若她調製出的香丸根本就是個無足輕重的事一樣,這種風度當場便讓很多未出閨閣的姑娘家紅了臉。
有三足香爐被搬上來,就有專‘門’的香藝貌美‘女’子上臺,從黑老手裡接過那香丸,白衣翩然如蝶,在滿場眾目之下,聚了香灰,送進香丸,立馬就有一股清新無松柏的香嫋嫋而起,還有一縷青煙盤旋上浮,一直飄散到半空才散了去,但這煙散的時候,那種松柏香幽幽化為一種冷梅之香,這種轉變再是自然無比,根本讓人察覺不出這裡面的突兀。
“好!好!好!”黑老當即一拍手,連道了三個好字。
香行會會長和王師父兩人皆點頭附和,就差沒將‘花’容這香品誇讚的天上僅有,地下皆無。
場下有人立刻躥過來,報上了價碼,要買‘花’容調製的這香,但‘花’容臉上的笑意除了深邃了一點,別無其他表情。
眼見這幕,秋收‘春’生和息芊芊臉‘色’更不好看了,‘花’容得了如此高的評價,對‘花’九就更不利。
但‘花’九隻雲淡風輕的將自己調製的香呈給黑老,轉頭看著‘花’容就笑意盎然的道,“這才幾月不見,容弟進步如斯,想必父親很是欣慰吧,‘花’家也總算是後繼有人了,不再是明軒哥哥一個人苦苦支撐了。
那話裡的意思,暗藏無論你‘花’容在如何優秀,總歸是被‘花’明軒給壓一頭。
‘花’容根本不被‘花’九這話裡的意思給‘激’怒,他瞧了黑老手那膏狀的香品,就道,“不知大姐是香品是何用意?莫不是‘女’子妝扮之用?”
別說‘花’容,就是黑老也愣了半晌,從來用做薰香的不是焚便是噴灑,一般只有‘女’子妝扮之用才會調製成膏狀方便塗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