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深呼吸了一口氣,才穩住自己的手,要不然香缽砸過去事小,灑了裡面的香沫子事大,她就那麼轉頭,微微仰起頭,杏仁眼眸睜大了怒視不知何時‘摸’進來的男人,“放手!”
息子霄根本置若罔聞,他一隻手就搶過‘花’九手裡的香缽,看了下,就對‘花’九道,“不夠細?”
提起香料,‘花’九立馬注意力就被轉移了,她眉頭又皺了起來,“嗯,不想用飛水炮製,太‘浪’費,只是碾磨又不夠細膩。”
在‘花’九看不見的地方,息子霄‘唇’微抿了下,那線條就有一絲優美的弧度,“逛元宵,回來幫你。”
‘花’九懷疑地瞅了他一眼,搶回香缽,推了他一下,但又不敢太用力,怕將他身上的傷口給‘弄’出血來,“出去,別打擾我。”
薄‘唇’抿的緊了些,息子霄拿過一邊碾磨用的香錘,在香缽裡碾了幾下,那力大的將香缽都摩擦地咯吱咯吱響,然後當那香沫呈現到‘花’九面前時,‘花’九那淡‘色’的瞳‘色’都放出光彩來,璀璨地堪比晨星。
“這裡還有,繼續。”‘花’九得寸進尺,有便宜不佔就不是個好商人。
哪想,息子霄卻住了手,雙臂環‘胸’,背靠香桌,狹長的眸斂著,像一道黑綢劃過的弧度,就有泊泊清冷的氣息從他身上蔓延而出,像是踏朝‘露’而來的仙神,不識凡塵疾苦。
‘花’九忡怔了一下,她怎麼就覺得這人好像是在鬧彆扭來著,莫名就讓她想起要不到糖吃的小孩。
“逛元宵。”又再重複了次,息子霄都不給‘花’九反對的機會,拉了她嘭的開啟‘門’往外走,這突然的動作嚇的在‘門’外等著的‘春’生幾人一大跳,她們還沒來得及看清自家姑娘是何表情,兩人就已經走的沒影了。
這晚是元宵節的第二晚,按理,元宵節是要鬧三天的,其中又數第二天晚上最為熱鬧。
走在坊間,人多的幾乎已經是肩挨肩了,‘花’九人嬌小,力氣也根本不大,要不是一路有息子霄不經意地半個身子側身護著她,早便不知道被擠到哪去了。
‘花’九本來還有點心情玩玩,但她抖了抖被踩踏出髒印的繡鞋,眉目之間就有惱意,她是想看熱鬧沒錯,但不代表她喜歡被人踩,“回去。”
息子霄朝另一邊人少的地看了一眼,也知道‘花’九不耐了,遂拉起她就朝那邊走,“去個地方,再回。”
終於擠到沒什麼人的街角,‘花’九身上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褻衣黏沾著,讓她萬分不舒服,“我不去。”
這種時候,她寧可在香室調香,這種熱鬧果真就不適合她,從來誰敢像息子霄這般不顧她意願過了!
“夫人,見個人,很重要的人,可好?”許是知道‘花’九惱的狠了,息子霄從剛才拉著她的手就沒放過,這會他微垂下頭,黑曜石一樣吸人心神的鳳眸定定地望著‘花’九,墨藍的眼仁緣邊,‘花’九就從那眸中自己的倒影處看出了一絲祈求的意味。
眼見‘花’九沉默,息子霄知道,她算是讓步了,遂伸手大拇指腹輕擦她素白的面頰而過,帶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謝謝。”
息子霄帶著‘花’九盡撿偏僻少人的巷子走,避過坊間的熱鬧,左拐右拐,饒是‘花’九過目不忘,這一時半會也有點分不清方向了,終於在個深巷裡,一家破敗的酒肆前停了下來。
那酒肆應該有好些年頭,飄著的肆旗也泛舊的都有‘洞’了,但還在‘門’口卻都能聞到一股‘誘’人的酒香味。
“店家。”息子霄站在‘門’口朝裡喊了聲,就聽得裡面有人應聲。
半晌出來個彎腰駝背,瞎了隻眼,‘腿’還瘸著的老婆子,那婆子滿頭白髮,穿著打補貼的衣服,但卻將自己打理的乾乾淨淨,她走出來,抬頭用僅餘的一隻渾濁老眼看了息子霄半晌,又將視線移到‘花’九身上,然後那張像老樹皮有凹陷的臉上就‘露’出個駭人的笑來,“是七來了啊……”
“是,”息子霄答道,然後一拉‘花’九,將她扯進自己懷裡,“我夫人。”
話落,‘花’九就見那婆子愣了一下然後跛著‘腿’幾步到‘花’九面前,湊的更近,細細的瞧了,轉頭就對息子霄道,“是個不錯的,好好待人家。”
聽聞這話,息子霄那狹長的鳳眼居然彎了一下,‘唇’角有弧度揚了一絲,“嗯。”
“可是要吃麵喝酒?”那婆子問了句,就慢吞吞地往裡走。
息子霄遲疑了一下,然後將目光轉向‘花’九,便是將這去留的決定‘交’到‘花’九手上。
視線在那酒肆‘門’口轉了圈,‘花’九眼尖,她早一眼就看到那幾乎無法辨認字跡的牌匾,上模糊的能看出有“酒娘”二字,她‘唇’尖翹了一下就清淺的道,“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