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炮彈落在地上,蹦幾蹦,又滾了幾滾,接連的爆炸聲傳來。
野蒲多革呆在原地,看著附近帳裡滾出幾個士卒,血肉模糊,不住哀嚎。等到炮聲停了,看了看自己身上,喜道:“好險,好險!我命不該絕,身上沒一處傷!”
說完,對身邊的親兵道:“速去知會諸將,不要管營帳了,撤,向南撤五里!”
吩咐了親兵,對另一邊傻在那裡的訛保忠道:“太尉現在該了,宋軍火炮就是如此厲害!快快隨我南去,再等上一等,下一輪炮又來了!”
說完,上前拉住訛保忠的手,親兵幫著,推上馬去,一路南逃。
剛剛逃出軍營,就聽見炮聲再次傳來,整個党項軍營徹底亂了。
聽到炮聲,訛保忠才清醒過來,口中喃喃道:“原來這就是宋軍的火炮,原來真地如此厲害!這仗還怎麼打?這仗豈不是打不得了!”
野蒲多革道:“太尉不要過於擔心,這樣的炮,宋軍也沒有多少。幾個月戰事,只聽說他們用這樣大炮斃了契丹皇帝,沒聽說在其他的地方用過。這裡攻不得,還是整齊軍馬,回到軍城為是。好的火炮既在這裡,楊文廣那裡必然沒有,我們專心攻那裡就是。”
訛保忠麻木地點了點頭,覺得手臂上刺痛,用手一摸,覺得粘答答的。放在鼻子處一聞,有淡淡腥氣。他是久經戰陣的人,知道自己負傷,對野蒲多革道:“太尉,我臂上劃了一道傷口。這樣大炮放起驚天動地,怎麼會有這樣小的傷口?”
野蒲多革哪裡能說得清楚?隨口道:“許是砸起的什麼,劃到了你身上。傷不重,回去包紮就是。”
一邊說著,一邊不住催馬前行。
宋軍的開花彈裡填有鐵球和碎鐵片,一炸開來,一二十步內都有危險。不是如此,怎麼可能有那麼多人受傷。訛保忠便是被炸出來的碎鐵片所傷。他運氣好,傷在手臂,傷在眼睛等要害,一樣難救。
竇舜卿看著遠處党項軍營閃起的火光,看不真切,猜著那裡的情形。
正在這時,一個親兵快速爬上望樓,叉手道:“將軍,党項人懼怕火炮,已經南逃!”
竇舜卿問道:“都撤了麼?”
親兵道:“事起突然,各自逃命,那裡已亂成了一鍋粥。亂哄哄的,想來要全軍逃走!”
竇舜卿點了點頭,想了想道:“除了你們的遊騎,軍中還有多少騎兵?”
親兵道:“回將軍,還有八百餘人!”
竇舜卿一揮手:“命令這八百餘騎兵全力追敵!夜裡難以指揮,分成小隊,各自為戰!不管戰果如何,全軍在天亮之前回到軍營!”
親兵叉手聽令,快速下了望樓,傳令去了。
竇舜卿守這一線,所屬騎兵不多,總共約千人。除了偵察的遊騎,只有八百餘成建制的騎兵。面對敵軍潰退,不追太過可惜。乾脆讓他們全軍出擊,有棗沒棗打一竿子,有多少戰果都是賺的。
鄭廉的重炮依然在怒吼,就連南邊的順化渡都感沉得到大地的顫抖。
杜中宵起身,披衣到院子裡,看著南邊不斷閃起的火光。
趙滋出了自己屋子,打了個呵欠,站到杜中宵身旁,一起看南邊。過了一會,道:“重炮全放到竇舜卿那裡,著實威風!他這個人打仗太過機靈,看著党項人紮營,半夜才放炮。這一番炮打完,党項人還不被嚇回軍城裡。不如等一日,調些騎兵過去,說不定把來的党項人全滅了。”
杜中宵道:“此次我們打的是白馬監軍司,不要貪圖小功,誤了整體部署。今夜開炮,是讓党項人摸不清虛實,先嚇破他們的膽。如果党項人就此不敢攻竇舜卿,他的兵馬可以支援你。”
趙滋笑道:“那樣可是好。我這裡七千餘人,他能支援兩千兵,湊夠萬人,把白馬監軍司的兵全部吃掉!對了,圍殲白馬監軍司兵馬之後,還可以西進,佔住數博貝。”
杜中宵點了點頭:“此議可行。那裡有鹽池,出產好鹽,也是個財源。控制了那裡,党項賀蘭山以西就全部為我所有。興慶府通河西和黑水,只能從靈州到走甘州、肅州。”
婁博貝位於鹽池附近,是賀蘭山以西要地。鹽池中不知道存有多少鹽,品質精良,是党項重要的財源。那裡位於大漠之間,千里無人煙,宋軍一旦佔住,就切斷了党項的北部交通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