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的:“這裡是附近惟一正店,酒類最是齊全。有勝州官酒樓釀的上品燒酒,還有葡萄酒,還有中原運來的米酒。對了,前些日子從勝州商場進了些京城的羊羔酒,諸位要不要品嚐一番。”
狄青擺手道:“到了河曲,哪個耐煩喝羊羔酒!勝州的燒酒和葡萄酒,先各打一角來。”
小廝記下,又問道:“諸位客官要不要用些湯餅?店裡的羊肉湯麵,最是鮮美。”
狄青一起要了,吩咐快些上來。這些日子大家住在軍城裡,連小灶都沒有,天天吃食堂,覺得有些膩了。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當然是盡情吃喝。其實軍城裡的將領和教頭,平時是有小灶的,有時還會私下湊起來喝一餐。不過這幾位不是樞密院的樞密使,就是三衙的管軍大將,沒人敢叫他們。
軍城裡面禁酒,不過罰得不重,不管是誰被查到了,只是繞著軍城跑幾圈。將領們酒癮上來,就會想辦法用各種容器從外面帶酒進去,躲起來喝。真被查到了,不過是跑路而已。不過醉酒被查到,就有可能降職罰俸,嚴重得多。酒不能喝醉就沒有了意思,除非酒癮大的,大多人在軍城寧願不喝。
這一點上,京城軍校嚴厲得多。只要在校裡面發現飲酒,輕則軍棍,重則貶官趕出軍校。造成嚴重後果的,會被斬首示眾。狄青等人習慣了那裡規矩,在軍城裡一直謹守紀律。
今日說是王拱辰贏了東道,其實是狄青請大家飲酒。武將的俸祿高於文官,狄青又是樞密使,收入豐厚,哪裡會在意這點小錢?在座的諸位,哪個也不會把這事當真。
不一會酒菜上來,狄青領著眾人飲了一杯酒,嚐了店裡面的菜,道:“這裡地方雖小,酒菜卻是不錯。這家主人,是個會做生意的。”
孫沔道:“此處正在軍城外面,又是惟一正店,必然賺錢。軍中哪有不好酒的?適才小廝說了,這裡是惟一正店,光是賣酒,每年就利潤豐厚。能開這家店,主人家必定不簡單。”
劉兼濟道:“把主人家叫過來,問一問就是。”
說完,把店主人叫過來,問道:“主人家,不知哪裡人氏?怎麼來這裡,開了這家店?”
主人道:“小老兒是京東徐州人氏,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嫁給了軍中一位使臣。我那女婿沒有什麼出息,幾個月前除了役,到了附近營田。小老兒以前在家鄉的時候,曾開酒樓,便撲買了這處店鋪。”
王拱辰道:“怎麼,這裡是官酒樓嗎?還以為勝州這裡,任民撲買的地方不多。”
店主人道:“回官人,這種地方,當然是官酒樓,怎麼允許百姓開?不過我聽人講,因為軍中好酒的多,賣酒最是賺錢,衙門有意不再讓小店賣酒,而是專門劃出去。不知要怎麼辦。”
王拱辰道:“如此一來,斷了你店中賣酒的生意,豈不少賺許多錢?”
店主人嘆口氣:“又有什麼辦法?只要每年交的錢少了,不賣酒便不賣酒。賣酒來錢太容易,也省了別人惦記。只靠著賣吃食,賺些錢也心安。”
眾人一起點頭。這老兒說的實在,僅是一處食鋪,賺不了多少錢,就沒什麼人覬覦了。軍城裡面多少高官將領,許多人的家眷在這裡,賺錢多的生意總是有人惦記。一個退役小使臣,在這裡可以說是無權無勢,開始管得嚴,相對公平,他還能拿下這產業,以後可就難說。
店主人離開,孫沔道:“軍城這裡,許多將領教頭的家眷都在,不似軍中。不知道河曲路這裡是什麼規矩,許不許他們置辦產業。如果許他們置業,這些店鋪之類,只怕多落入他們手中。”
狄青道:“這些小事,我們管了做什麼?現在最要緊的,是在軍城中,學到這裡練兵的法子。過幾日上奏朝廷,總要說出個一二三四來,不然豈不白來一趟!”
眾人一起稱是。之所以讓這麼大臣重將來這裡,還不是因為上次演武太難看。軍城裡住上半月,如果沒有自己見解,提不出自己的建議,回了京城也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