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中宵道:“那你有沒有惹上案子呢?若是沒有,真是為眾人勞心勞力。”
鄒員外有些不好意思:“不瞞相公,這幾天我也仔細想,我自己應該是沒什麼案子。不過日常做事的時候,有沒有得罪人,有沒有被人家記恨,也說不好。但是家大業大,家裡那麼多人,他們有沒有惹上案子就說不好了。實話說,自相公來了,葉縣的員外們都憂心忡忡。”
杜中宵道:“這點放心,只要安心做生意,不用些歪門邪道的手段,都不必擔心。”
鄒員外看了看一邊的鮑軻,沒有說話,顯然不信杜中宵。幾天的時間,這些員外也看出來了,在葉縣審案的是鮑軻,杜中宵只是來看,並不參與審案。
鮑軻飲了一杯酒,道:“葉縣的案子,自然是聽杜中丞的。中丞要嚴,那便嚴。要松,那便松。”
鄒員外聽了眼睛一亮,對杜中宵道:“那中丞是要嚴呢,還是要松?”
杜中宵搖頭:“我不要嚴,也不要松,而要求該怎樣就是怎樣。”
鄒員外聽了一時愣住,過了一會才問道:“小的愚鈍,不知中丞這話是什麼意思?”
杜中宵道:“凡是正經做生意的,縱然有些小過錯,只要沒有造成損失,過去就過去了。哪怕有的產生了後果,只要賠償即時,沒有嚴重後果,能放也就放過去。但是,對於那些仗勢欺人,或者是心懷不軌的,必然要嚴懲!有松有嚴,才是朝廷立法之意。”
鄒員外點了點頭,道:“我們這些人,都是合法做生意的,縱然有錯,也是無心之失。”
鮑軻道:“那也未必。我檢視這些天收到的狀紙,有不少員外,可是藉著自家勢力,欺壓百姓。雖然沒有人命官司,其他的小案子卻非常多。”
鄒員外道:“有什麼辦法?以前縣衙裡面,一是人少,再一個是本地人把持,我們這些外鄉來做生意的人,總是被排擠。許多事情,實在是沒有辦法。”
杜中宵道:“你說的也是實情。提刑到底要怎麼斷案,我們再商量。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句,只要不是日常裡欺男霸女的人家,就不必過於擔心。”
另一邊的湯員外聽了,出了一口氣:“相公如此說,我們就放心了。實不相瞞,外地人到葉縣來做生意,有許多不得已處。有的案子,其實只是小事,當時不得不做。”
鄒員外點頭:“湯員外說的是。我們是外鄉人,有時難免本地土著刁難,不得不用些辦法。”
杜中宵點點頭,沒有說話,與幾個人飲酒。飲了幾杯,突然道:“葉縣這裡,除了你們這些賺大錢的員外,應該還有一些人,在地方上是有勢力的。比如地方出現了爭端,找到他們那裡,一句話就能太平無事。這樣的人,今晚有沒有來?”
鄒員外聽了,一時怔住,好一會不說話。
一個地方,有白自然就有黑,用前世的話說,就是有白道,自然就有黑道。特別是葉縣,官吏的治理能力不足,自然就有黑道填補勢力真空。真正要治理的,不是這些員外,而是那些黑道的大人物。
見杜中宵盯著自己,鄒員外想了又想,道:“相公既然問起,我便照直說。今夜來的,都是在葉縣合法做生意的人,並沒有相公說的那種人。——當然,有人涉案不假,但都是小事。”
杜中宵點了點頭:“員外這句話,可要記清楚了。果然如你所說,那大家就不必擔心。此次葉縣要治理的,著重在那些把持地方勢力的人物,而不是合法做生意的人。”
鄒員外重重點頭:“小的明白。”
杜中宵對鮑軻道:“明日附近州縣的官員就來了,你們查案,著重在地方豪強身上,不要在其他案件上耗費過多精力。此次整治葉縣,要把地方上的不法豪強力爭一網打盡!”
鮑軻拱手稱是。
杜中宵道:“至於其他人,暫時放到一邊,事後我們再說。”
此次杜中宵要的,是維持地方安寧,並不是要打擊這些賺錢的人。他想來想去,只能這樣分,讓鮑軻等人辦案有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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