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想了想,時間還能來得及,便就點頭答應。商定了此事,兩人心情好了許多,一起喝酒吃肉分外快活。案子雖然難查,總不能虧待了自己。
第二天一早,簡成去了柏亭監,方平結算了房錢,到車站買了車票,準備去鄧州。鄧州是京西路提刑司所在地,必然有白家的案卷。簡員外在葉縣勢力雖然大,總不能影響到那裡。
過了中午,方平上了火車,放了行李,在座位上坐了下來。現在有了火車,什麼都方便了。此去鄧州坐火車到了新野,而後陸路去鄧州,不用一天。五天的時間,足夠自己在鄧州查卷宗。
坐了一會,上來一個五十餘歲的賬房先生一樣的人物,拿個包袱,坐到了方平的對面。把包袱放好後,取了一本書出來,在那裡慢慢觀看。
方平在對面看著書名,是新出的一本遊記,不知什麼人遊了河曲路回來寫的,自己沒有看過。一時好奇,便向對面的人拱手:“不知官人哪裡人?因何南下?真是幸會。”
那人抬眼看了方平一眼,像是個普通的人生意人,把書放下,拱手道:“在下易理,在葉縣的書鋪裡做個主管。因為主人在襄州有生意,恰好有事,到那裡走一遭。”
方平道:“在下方平,做些小生意,此去鄧州。官人看的什麼書?不知什麼人寫的?”
易理見聊起了書,面色好看起來,道:“這是沙州知州祖無擇所著河曲路遊記,寫的是他做沙州知州的故事,文理有趣,甚是可讀。”
方平道:“在下最喜歡讀這些遊記故事,可惜沒有見過賣的,著實可惜。”
有了相同的興趣愛好,就有話題,兩人談起看過的遊記書,許多都是兩人讀過的,甚是驚喜。
火車到唐州的時候,已是午後,方平下車買了些包子,與易理一起分食。
吃罷了包子,方平道:“前面就是新野車站,我該下車,從那裡轉到鄧州去。對了,兄臺此去襄州為了什麼事?什麼時候回來?約個日子,等我回了葉縣去你那裡拜訪。”
易理道:“實不相瞞,其實沒有什麼事情,只是去看一看那裡的賬簿而已。這等小事,以前都是隨便派個小廝,抄了賬簿,帶回葉縣就好。”
方平道:“既然如此,怎麼這次兄臺要去襄州?”
易理嘆了口氣:“此事說來話長。我們主人家開書鋪已經三代,開國就做這生意。年初的時候,因為一宗借貸,本來借據是一千貫,債主要為難借貸人,讓鋪裡新開了一張千貫的借據把舊借據換過,不合經手的人就是我。當時只以為小事而已,沒想到後來借貸的人死了,家破人亡,惹出事情。”
方平聽了不由大吃一驚。易理說的事情,難道就是白家的案子?急忙打起精神,詳細詢問。
此去襄州,易理本就心煩,路上又與方平說得熟了,沒有多想,便就把事情的經過說了。方平聽在耳朵裡,越聽越是心驚。一直都說此案沒有證據,卻沒想到一離葉縣,就碰到了關鍵人物。
易理的口供,豈不就是這案子的突破點?想來想去,路上與易理虛與委蛇,到了新野,急急忙下了火車,到車站亮明瞭身份,讓他們帶人把易理抓了起來。
把易理帶到一邊的小屋子裡,方平拱手:“不瞞兄臺,在下正是御史臺派往葉縣的人,此去鄧州查卷宗。既然碰到,且有口供,就不能讓你再去襄州了。這是一件疑案,只要破了案,兄臺的事情不過小事一樁而已,我可以向中丞求情,不處罰你。”
易理聽了,不由臉色臘黃:“世上豈有這樣巧的事情?莫不是你早知是我,跟我上車來?”
方平搖了搖頭:“在下確實是去鄧州的,並不知道兄臺的事情。恰好在火車上遇到你,你又把事情說給我知,只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白家的人死得太冤,讓我們在車上相遇。這便好了,我從新野縣裡借幾個差吏,帶著你一起立即回京,稟白中丞。”
易理無可奈何,只好點了點頭。這個年代的人,對天意還是畏懼,易理只能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