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有些不耐煩,道:“村裡商議要事,本村的人所有都要參加。你先讓牛在這裡吃草,回去之後商量罷了,再回來趕好了!”
齊原無奈,對一邊的黃田正道:“縣尉,這裡既是你家的田,不合在這裡放牛。本要趕到別處去放牧,你看村裡有急事回去。便讓牛在田裡再多待一天,明天便不來這裡了。”
黃田正道:“這幾日無妨,等我田裡種好秧苗,不要來就好。”
齊原千恩萬謝,急急順著田間小路,向村裡而去。這些牛的身上都有烙印,不怕丟失。真有膽大包天的偷牛賊,周圍都是營田務的地盤,不等賣出去,必然會被抓獲。特別是不許宰殺耕牛,偷了牛去也沒有用處,一賣牛肉,必然會有人去報官。
宋朝大部分州縣,都有官牧的耕牛,農閒時集中放牧,農閒時租給農戶。牛身上烙官印,凡有走丟或偷盜,百姓可以根據官印首告。民間的牛大多也都是有印的,這是憑記,防止糾紛。牛買賣的時候換了主人,都會重新烙印上去,有的牛身上好多印。甚至有官印有私印,發生糾紛如何處置非常複雜。
齊原回到村裡,急急到村正的家裡。營田務與自然形成的村子不同,各家田產基本一樣,沒有什麼大戶人家,村裡也就沒有自然形成的主事人。是以各村設村正,相當於差役,村正不再服其他役。
到了地方,只見院子裡已經滿是人,或站或蹲,議論紛紛。
見到齊原進來,村正韋海源道:“今日招集諸位來,是商議營田務要治下立會社之事。最近這些日子,樊城的商場會選一些賣得好,且本地能產的貨物,放到營田務治下各村。要求立社,以會社之名與商場締結契約。產出來的東西,專一賣給他們。現在條例還沒有出來,說不詳細。不過大概與以前的牛社之類相差無幾。前兩日鎮上的史員外,因為惡了到他那裡賣雜貨的人,商場不許收他家的蛋了。我尋思著這是一條發財的路子,特招你們來,立一個專產鹹蛋和松花蛋的社。本村臨近鎮上,周圍又多池沼,養鴨子極容易。而且我們的農具多,種田用的人手少,正好做此事。”
一邊的曾小乙道:“不過是替衙門收雜物的人,到史家賣貨的時候,史大郎定了個什麼一三五開門收貨,其餘日子不許上門的規矩。不是什麼大事,就為此商場就不讓他家做生意了?怎會如此!”
韋海源道:“你知道些什麼!史大慶豈止是訂規矩,還辱罵眾人,惡了衙門的人。商場的徐主管是特意從樊城趕來,就只為不與史家做生意,怎麼會是小事!”
齊原道:“若是做這生意,買鴨生蛋制蛋,本錢可是不小。商場若是如此就不讓做了,以後我們會不會也如此?這種生意,風險有些大。”
韋海源道:“我說過幾次,是史大慶惡了衙門的人,才會如此。我們這些種田的,平常都是與世無爭的性子,怎麼會如此?再者說了,立契是營田務做保,我們與商場締約,豈會如此馬虎。”
一時之間議論紛紛,一眾村民商量。也有同意的,也有疑慮的,一時定不下來。
史員外家在附近不遠處養鴨,村民都是知道的。池治裡養鴨又廢不了什麼本錢,收了蛋之後製成鹹蛋和松花蛋也不難,倒是一門好生意。而且樊城商場的生意紅火,賣的數量著實不少。這生意如果做好了倒是一條來錢的路子,對村民有不小的誘惑。
韋海源見一時定不下來,高聲道:“我再告訴你們一個訊息。因為樊城的商場辦得好,接下來的幾個月時間裡,周圍的隨州、鄧州、唐州等地方,都要開辦商場。早定下來,以後可有大生意可做。”
聽了這話,村民的議論一下激烈起來。一處樊城商場,生意就已經不小,如果周邊幾州都開,那還得了?聽村正的意思,這些商場是連在一起的,收貨一起收,那就真是大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