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屋裡坐下,盧賽賽看了看黑黑的四壁,破舊的傢俱,心情分外糟糕。以後自己就要在這種地方住下去?想起以前錦衣玉食的日子,不由悲從中來。
陳勤取了兩貫錢,交到房外的吳阿大手裡,道:“今夜我與娘子成親,你去買一隻雞,一對魚,再胡亂買些果子菜蔬,我們慶賀一番。——記得,要買酒回來!”
吳阿大伸頭看了看房裡,吃吃笑著道:“你家娘子生得如此標緻,怎麼肯嫁與你的。唉,我們這些人怎麼沒有此等福氣——”
一邊說著,一邊拿了錢轉身離去。
周圍的幾個牧子得了訊息,都過來祝賀,順便討碗酒吃。到底是衙門差役,比不得鄉親們,來的人不少,卻沒帶什麼禮物。陳勤也不計較,讓眾人在門前坐了,燒水上茶。
一個漢子道:“哥哥成親,是人生大事,怎麼如此草率。若是手裡閒錢,去請戲班來唱出戲,也好熱鬧一番。如此冷冷清清,豈不寒了嫂嫂的心!”
陳勤道:“都是窮苦人家,何必在意那些虛文。一會大家飲酒。”
那人道:“說的也是,只要睡在一起,便就是夫妻。嫂嫂長得標緻,哥哥好福氣!”
說完,眾人一起大笑。
放牧的都是粗鄙漢子,說話放肆,陳勤聽得慣了,倒沒有什麼。盧賽賽在裡面聽見,只覺得又羞又惱,欲加瞧不起這些人。其實以前聽他曲的客人,說的話更加露骨,只是那是風流雅事,與此不同。
聽見外面吵吵鬧鬧,盧賽賽欲發心煩。自己還不如不騙時員外,隨著他回鄉做個外室,雖然都是放牛的,那裡總是不會過這種苦日子。
吳阿大買了酒肉回來,眾人一起整治了,就在廚房裡整治起來。有人問陳勤:“你家娘子怎麼安坐房中,也不出來燒菜做飯,只怕有些不賢惠。”
陳勤道:“些許魚肉,我們自己整治便了。大喜的日子,怎麼還勞她動手。”
有知道兩人底細的人,聽了只是笑。以陳勤的身份,盧賽賽哪怕之前有再多不是,嫁給他也是陳勤撿了大便宜。再者說盧賽賽不堪,陳勤自己以前的身份也高不到哪裡去,兩人正是天造地設的地對。
整治了菜餚,陳勤看了看眾人,先倒了杯酒,進了房裡。見盧賽賽一個人坐在床上生氣,湊上前笑著道:“娘子,飲一杯酒。酒肉好了,你一天粒米未盡,出去用一些。”
盧賽賽扭過身子道:“哪個要吃你整治的腌臢東西!”
陳勤只是陪著笑,口中道:“以後日子漫長,娘子豈可這樣使性。”
盧賽賽只是扭著身子,氣乎乎地不理陳勤。
陳勤把酒杯放下,也不生氣,笑容滿面到了外面,對眾人道:“娘子乏了,且歇著,我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