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分,甲板一處僻靜地方,頭頂掛著玻璃煤氣燈,一夥登州本地軍將正圍坐一起,吃著艦上食堂打來的標準份飯。
個頭矮壯敦實的登州中軍參將耿仲明,一邊大口吃著盛在搪瓷缸裡的豇豆燉肉,一邊含混不清地說道:“這夥南人太過豪闊。照這等養兵法子,不消兩個月,老子就得去要飯。”
“南人有銀子不假。”旁邊一個紅臉膛男人慢吞吞嚼著飯菜:“水城泊下的船我使人看過,大多都是做買賣用的。如這般用來盛炮載兵的,不過三五艘而已。”
“嘶。”耿仲明牙痛般抽一口氣:“好厚的本錢。九成,你心思靈透,尋個法子得些好處才是正經。”
名為九成的將領,聞言自哂一笑:“大家同殿為臣,咱們又是這般處境,實在沒法子的。”
耿仲明長嘆一口氣。被勾起心事的他,難過得把搪瓷缸往地上一放:“南人是韃子腦袋換來的堂堂伯爺,和咱們這些喪家之犬可不是一路貨色......嘿,同殿為臣,同得哪門子殿!?”
這時候,一旁埋頭吃飯的孔有德終於插了一句:“大哥,依我看,彼輩倒也不盡然是南人。”
耿仲明聞言一愣:“哦,怎麼說?”
“這兩日弟與其交道打得多。在弟看來......那位伯爺怕是北人也未可知。”
“果真如此?”
“觀其心腹言語做派,皆不似南人。”
“這倒新奇了。有德,如此不妨與那幾位多親近,如今咱們仰人鼻息......多些朋友多條路子。”
“可。”
就在遼人邊吃喝邊瞎琢磨的同時,位於艦長室內的張中琪和沙正明,也在溝通著意見。
在這之前,穿越者從荒僻之地起家,依仗領先時代的科技和軍事能力,但凡對上其餘勢力,事實上都是一路砸碎過去的——先開槍,再開槍,然後收編,從沒有勢力能在穿越者手中趟過三回合。
然而孔有德輩和之前穿越勢力之前接觸過的其他勢力都不一樣。
由於距離太遠力量投放不足,再加上北方還有朝廷在側,所以穿越者沒辦法強行收編這夥軍閥。
所以只能採取自家並不願意,也並不熟悉的“共存”模式。
這就給實際操作的張中琪帶來了巨大壓力:難唸的經。
不過總得來說,根據這2天打交道的結果來看,登州上下各勢力對於穿越者的態度,大致上和預先評估的差別不大。
這樣一來,張中琪就打算試探著走下一步棋了:約見孔有德,探討合作事宜。
只不過這項工作在張中琪看來,畢竟還是很有難度,輕重不好掌握,所以他始終擔心拿捏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