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初次交鋒那點短短的時間裡,吳少爺還因為不瞭解專政鐵拳的威力,從而擺讀書人的臭架子,導致臉上捱了幾下狠的,到今天都沒有
完全消退。
回憶了一番前因後果,仔細觀察一番後,火貴突然變臉,笑嘻嘻地打破了房中的沉默:「少東家,精神健旺啊!」
出乎火貴意料的,吳法正此刻眼神清明,反倒客套起來:「彼此彼此。火兄弟一身好行頭,想來是升官了,恭喜恭喜!」
「哎幼,不錯,這是修煉出來了。」火貴有點意外的挑了挑大拇指,側頭示意旁邊的同僚開始記錄:「那咱們就正式開始。」
「姓名。」
「年齡。」
「籍貫」
......幾個常例問題後,火貴感覺到對方這一次還算配合,於是問出了話題:「那麼,說一說義鑫隆商行在關外的商務情況吧。」
吳法正聞言,略笑一笑,然後很平澹地撿著他知道的內容,大略說了一些。
聽完這一段眾所周知的大路內容,火貴的問題馬上加碼了:「很好,下面說一說義鑫隆和建虜之間的商貿往來吧。」
「都是正常買賣。」
放下架子的吳少爺,這時候的智商是重新佔領了高地的,所以他一句掠過後,終於開始反擊了:「就此事,學生尚有一事不明。我乃是大明官授秀才功名。貴眾如此這般......是奉了誰家的王法來審秀才?」
「想來這旬月天氣,你家曹大人還未及扯旗吧?再是把衣冠換盡,卻也還頂著大明總兵的官帽吧?」
說到這裡,吳秀才冷笑一聲:「拿著......後朝的劍?來斬本朝的秀才?......這怕是不大合適吧?」
「少東家不愧是晉中五秀之一啊,這一套一套的,竇娥怕是都沒你冤!」
吳法正的言語,火貴一點都不稀奇。天津站成立這許久,他見多瞭如此套路的對詰。
「友情提示你,和尚那裡,已經審清楚了。」伸手拿起桌上煙盒,抽出一根本地產的鬱金香點著,再深深吐一口煙氣,火貴這才悠閒地說道:「那咱們就先來說一說大明王法。」
「自有明以來,雖說朝廷屢開邊市,但鐵器、食鹽、糧食這幾類,可都是明令禁止的。少東家你學富五車,這些該不會不知道吧?」
說到這裡,火貴舉起手臂,止住了吳法正欲張之口:「我知道你想說,邊市是在邊軍監督下,晉商按照朝廷許可,交易貨物給蒙古友人的......譬如,土默特?。」….
「哼哼。」
火貴玩味地盯著吳法正,一字一頓說道:「邊軍裝做來得是蒙古人,晉商也裝作交易物件是蒙古人,後金人也裝作自己是蒙古人......你們這個套路,早就天下皆知了,連宮裡的崇禎皇上都知道......還當自己是白璧無瑕呢?」
火貴說到這裡,終於變了臉:「吳法正,即便是按大明律,你自己說,義鑫隆該當何罪?」
火貴的話語,令吳法正結巴著嘴找不到反駁的理由。這種局面下,大家都是開啟天窗說亮話的,狡辯又有什麼意義。最終,他只好喃喃地小聲道:「便既如此,你家總兵也管不到宣府的事!」
「笑話!假馬市貿易,窺覘虛實。甚至竊買軍器,洩露軍情,實屬中國罔利之徒。」
火貴狠狠拍了一掌桌子:「吳法正,須知你這大明秀才上面,還有一個稱呼,是‘漢人,,還有一個國家,叫‘中國,!」
看一看你們晉邊的萬里邊牆,那都是你祖宗修的!有史以來,歷朝歷代,漢人王朝哪一個不是視外虜如虎狼,禁鹽鐵而拒之?
「莫要在這裡扯什麼後朝管轄權了......吳法正,你自己說,唐宗宋祖,秦皇漢武,換成哪一個前朝,你義鑫隆所作所為,當不得一個抄家滅族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