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回今年三月份。
當時僅存的一股大海盜劉香集團,迫於從北面傳來的壓力,不得不從老巢潮汕地區南下,最終盤踞在了珠江口一帶。
這件事其實是穿越眾一手策劃的。放劉香南下的目的就是禍水南引,逼迫廣州官場在壓力下做出反應,邀曹氏入粵平賊。
那麼在這段時間裡,廣州官場到底是遭受了什麼,才會急匆匆發公文借師助剿呢?
關於這件事,說起來和劉香本人的努力,以及穿越眾的大力支援都是分不開的。
和歷史上不同的是,劉香集團此次盤踞珠江口,無論是劫掠的深度和廣度,都遠遠超過了以往。
歷史上劉香和招安後的鄭芝龍反目成仇,雙方在閩粵沿海始終敵對。一直到七年後,鄭芝龍消滅了其他匪夥,才終於騰出手幹掉了最後的海盜劉香。
在這個過程中,廣東作為劉香的大後方,反倒沒有太強烈的感覺。劉香通常都是在休整期才會撤回潮汕一帶,這時候會分兵去珠江口劫掠一些船隻,順便收點過路費。
然而這些在廣州的騷擾行為,比起劉香殺入福建,衝入鄭芝龍老巢閩安縣大肆劫掠,導致“焚劫搶殺,比舍一空,鎮民逃散,省會震動”的行為來說,強度並不高。
因為劉香的戰略重心始終還是放在閩地:爭奪對日貿易的控制權,打擊鄭芝龍的貿易船隻,劫掠福建沿海鄉鎮,促使官府和鄭芝龍之間產生齟齬......一切都是為了貿易路線。
......
而在穿越眾這個位面,歷史被完全改變了。
這一次的劉香,說好聽點是迫於壓力南下,說難聽點就是像喪家之犬一樣被趕去了珠江口。
打從潮汕走人那一刻起,劉香再也沒有回老巢的機會了——掛著白帆的小型炮艦已經將南澳島周邊納入了探查範圍,三五不時就會在汕頭港外逛一圈,挑釁壓制的味道很濃。
在這種情況下,劉大幫主自然就不可能再去考慮什麼狗屁的對日貿易了,擺在他面前的是另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如何活下去?
珠江口一帶雖說是海貿樞紐,財富流淌之地,但是魯迅說得好:不能逮住一隻羊可勁薅。如果一大股海盜長期盤踞在珠江口勒索商船,上岸劫掠,那麼其他勢力自然會對此有所反應,並且做出應對。
這其中不光包括了廣東駐軍,各地衛所團練,還包括了澳門的葡萄牙人和其餘吃海貿飯的勢力。另外,商旅們也不是傻子,明知有車匪路霸還去送死,於是遭遇打擊的海貿也開始萎縮,商旅們背後的勢力開始怨氣沖天。
所以說,劉香在某地盤踞的時間越長,邊際效應也就越低,再往後還會遭到其他勢力的打擊。
通常情況下,他劉香劉大爺拍拍屁股幹幾票也就走人了,不會出現上述情況。歷史上他流竄閩浙粵三省,光沿途隨便搶一圈就要花一年時間。
然而現在他坐臘了:潮汕以北已經被某勢力撒上了戰爭迷霧,沒辦法再去。
那麼南下呢?南下同樣是死路:越南、高棉、暹羅、呂宋、爪哇......看看這些名字就知道,野人盤踞的化外之地。
哪怕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但是十七世紀的明大陸依舊是財富的發源地,是真正的物產天堂。來自全世界的商人們都在想方設法得從明國獲得商品,生絲、瓷器、日用品,只有得不到的,沒有賣不出去的。
與此相對的就是那一票周邊小弟,包括日本和南亞的那些朝貢騙子。所有這些小國的日用品市場在漫長的歲月裡,都被明國商品佔據了大量份額,像馬尼拉和巴達維亞這些新興城市就更不用說了,你能指望幾十年前還露著吊的野人去生產鐵釘和描金扇嗎?
所以對於劉香這樣的大型海盜集團來說,去物產貧瘠的南亞就相當於被降維打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