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胡師爺今天第一個找上門的,就是段家山寨出來的這間得月樓。
見段掌櫃過來,胡師爺趕緊起身。三十五六歲,正當盛年的段掌櫃平日裡三教九流那是打交道慣了的,自然知道這位是什麼人,客氣兩句後,四人就坐。
“不知胡爺今日光臨小店,有何指教啊?”段掌櫃雖說一身綾羅,滿手戒子,富貴逼人,不過掌櫃當久了,心裡怎麼想不知道,語氣倒是很隨和。
“嗯,胡某此來,是有件好事要報於掌櫃知道。”胡正氣將嘴裡的泡螺嚥下後,喝一口茶,然後笑眯眯說道:“我家團頭日前感念鋪戶生計艱難,故此下令:從今往後,再不許遊丐上門乞食討錢,打擾貴客酒興。”
“哦?這可是好事一樁,貴幫主有心了!”段掌櫃聽到這裡,笑眯眯說到。
“嗯,只是有一樁:這等花子每日裡拘在破廟,多少總要費幾口吃食,還要安排人看管。我家團頭的意思嘛,各家掌櫃今後按月賞幾個銀錢下來,此事就算妥當了。”
“呵呵......”段掌櫃一張略略有些清瘦的臉上,這時露出了一個“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諷刺型笑容:“不知此等好事,每月需銀幾何啊?”
“不多不多。”胡正氣滿臉堆笑,一雙小眼眯成細縫,他彷彿沒看到段掌櫃那濃濃諷刺的表情,緩緩伸出一根手指:“似得月樓這等杭州城裡一等一的大買賣,每月只需二十兩銀子便好。”
......
段掌櫃聽到這裡,再也忍耐不住,張口開始哈哈大笑起來;而一旁的胡正氣彷彿生意已經談成一般,也哈哈賠笑起來。
笑著笑著,段掌櫃突然止住笑聲,臉色一變,盯著胡正氣問道:“胡爺知道得月樓的東家是誰嗎?”
“知道知道,段府二房的東家,嘖嘖,大門檻,我等草民這輩子是高攀不上嘍。”
“知道就好。”段掌櫃接下來用手指敲了敲桌上裝酥油泡螺的小碟:“這個算是小店附贈,好走不送!”
胡師爺一行進得月樓不到十分鐘後,就被轟了出來。
這就意味著,收取“流動人口綜合治理費”這個丐幫新推出的收費專案,第一關就卡了殼。
好在今天是第一天,專案才剛開始,還有時間再給大家做工作。
時間很快就到了正午時分。
得月樓作為杭州城裡有數的大酒樓,此時正值貴客盈門的高峰時段,酒樓上下一片呼喝忙碌。
得月樓的忠實顧客,瘦瘦高高的綢緞莊馬東家,此刻正哼著小曲,手裡託著一款宜興紫砂壺,搖搖擺擺來到得月樓門口。
門內有那慣熟的夥計望見馬東家來了,急忙一聲高喝:“馬老爺到......”說話就準備出來迎人。
就在這時,斜次裡突然奔跑過來兩個人影,這兩人在離著馬老爺還有3米距離的時候,一個虎撲,就匍匐在了馬老爺腳下。
下一刻,馬老爺南京緞子的袍腳被掀開,露出了小腿上雪白的足衣,此二人同時伸手抓住馬老爺的小腿,齊聲慘叫:“餓啊......大爺賞兩個吧......”
馬老爺驚怒交加中低頭看去,還沒等看清這二人長相,一股惡臭就將馬老爺衝了個趔趄,好在小腿這時被人抓住,老爺險險穩住了下盤。
再定睛一看,馬老爺不由得爆喝一聲:“好狗膽!”
......雪白的足衣上此刻已經留下了兩副黃色的爪印,這兩個符號比鮮血寫就的“慘”字更加慘烈,因為這是糞便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