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農臉皮倒是厚的很,收了一萬塊錢,沒有說一聲謝謝,也沒有覺得自己好像收多了而不好意思,他悠然地哼著民曲。
“瑾兒,困了你睡會兒吧!”覃玲軒把自己的揹包拿出來,平鋪在一剁草上,為瑾兒做了一個簡易的枕頭。
“人家才不要睡呢,躺著倒是行,”瑾兒說完將頭靠了上去,身體放平,無比地愜意。
坐著拖拉機,吹著大自然的風,聞著青草的芬香和牛糞的怪味,再拉著覃玲軒的手,別有一番風味,這是一場浪漫而難忘的戀愛之旅!
“你們城裡熱鬧吧!”老農收起了歌聲,朝他們問道。
覃玲軒三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老農,城裡肯定是熱鬧啊,每天人山人海,娛樂專案和種類繁多,各種吃的、玩的、逛的應有盡有,晚上更是不夜城,對於夜貓子來說,漆黑的夜晚就是白天,所以,城裡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是熱鬧的。
老農拿出一卷草煙,是他自己親手種出來的,這是他一輩子的“驕傲”,因為不止是自給自足,十里八鄉的村民都來他這買草煙,他們喜歡草煙的味道純正。
隨後,他從褶皺的破衣服裡掏出一盒火柴,“呲溜”一聲,火柴劃燃了,火焰子直往上竄,差點燒著了他的眉毛,他卻一臉輕鬆自在,無比享受的樣子,或許是他早已習慣了……
“其實俺們鄉下也熱鬧著呢!”老農滿臉的得意。
他向三人說起,早些年的時候,他兒子把他接到城裡去住,他在那呆了一段時間,感覺那裡一點都不熱鬧,高樓大廈裡的小格子,像是鴿籠,將所有人禁錮住了,他覺得自己像是老家被圈養的“牲畜”,一點也不自由。
每次出去還得打車,城裡的人好像步行的少,他們太過於依賴車輛了,以致於忘記路就是用雙腳來走的,他的兒子也不例外,每天不是開車去上班,就是打車去上班。
他每天回到家中就是看電視,不興出門遊走“竄門”的,好像城裡的人都不“親熱”,即使上下左右鄰居,也不熱情,他住了一年,連他們的面都沒見過幾次,更別說平時的往來了。
他接著說道,城裡的空氣太差了,每天呼吸的不是汽車的尾氣,就是工廠的排放廢氣,條件稍微好點的住房,每天吸到的也是混合塵土的空氣,哪裡比得上老家啊,空氣是那麼清新,養肺!
城裡人穿得都挺筆挺,光鮮豔麗的,可光彩下的身子卻無比脆弱,他們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完全沒有一個健康人的精氣神,還是農村好啊,體格硬朗,七八十歲的老人,幹起體力活來,可一點不輸城裡人小年輕們,甚至體制比他們都要好……
一路上老農誇誇自談,還不斷地給他們介紹各種農作物,蝴蝶,燕子,成竄的蜻蜓……彷彿將他們三個人當成了“鄉巴佬!”
三人默默地聽老農講述農村的“熱鬧”,沒有插半句話,好像他說得很有道理的樣子,他們竟無言反駁……
或許吧,人是從大自然中“進化”而來的,死後也要回歸到自然,這樣親近大自然的熱鬧,才是真正的熱鬧,城裡的喧囂紅塵,,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假象罷了,城裡人又享受這種“掩耳盜鈴”的表象快感,無法自拔,更不可“救贖”……
“哎,”老農突然神情大變,悲傷地嘆了一聲,眼圈微微泛紅。
“怎麼了?”覃玲軒不解地問道,他怎麼說著說著就要被自己“說哭”了呢!
老農繼續跟他們解釋了悲傷嘆氣的理由:他本來也想在城裡多待些時日的,那樣可以好好陪陪兒子,也能幫他倒騰一下屋裡屋外,那樣他每天上班回來,也就不用那麼累了,最主要的是,為了兒子的婚姻大事,他已經張羅開來,物色了好幾個心儀的準兒媳婦,正準備“收網”呢,兒子卻在這個時候出意外了……
“意外?”三人異口同聲道,你望我,我望你的,一臉地迷糊。
“是嘞,他死了,俺唯一的兒子死了……”老農再抑制不住自己的悲傷之情,失聲哽咽起來,鼻涕開始往下淌,都要流進嘴裡了,他壓根沒在意,更懶得去擦。
“怎麼死的?”覃玲軒並沒有安慰他,讓他節哀,人死燈滅什麼的話,而是“追根問底”。
“都是那可恨的古村,要不然俺兒子也不會死了!”老農眼睛裡冒起了怒火。
“又是古村?”覃玲軒呢喃道,雖然是自言自語,他們卻將話聽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