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音似乎毫不在意魚生誇張的動作,身子掠過魚生走向一點,殘影已經對魚生的殘影呈包圍之勢。
魚生又胡亂的走了一步,這一步落下,靜音突然大笑道:“師弟可要小心了!”
只見他虛晃一下,來到一個位置,魚生的殘影立馬消失了數十道,與此同時,魚生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彷彿從他的身體中剝離,大駭之下連忙伸出手掌看了看,發現自己的身子竟微微變得有些透明。
“這是什麼陣法?!”魚生再也無法保持平靜,臉色極為難看的看著靜音,彷彿已經知道了輸了之後的結果。
靜音笑而不答,只是說道:“我們輸的一方,將完全消失,這不是陣,只是一盤棋而已!”
魚生握緊了拳頭,不多時又鬆開,他不再去看靜音,而是縱觀全盤開始認真下棋,不管這是不是陣法,他絕不想如此莫名其妙的消失!若論單打獨鬥,魚生不認為自己會落下風,畢竟有過了靜玄爭鬥的經驗,而靜音卻是讓他見識了修士詭異的手段,見識到了什麼叫身不由己,從始至終,他似乎都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靜音見魚生態度的轉變,微微點了點頭,又見魚生仔細斟酌之後走出的一步,目光突然一亮,不禁拍手叫道:“妙啊!師弟悟性果然非同凡響!如此快便掌握了對弈的精髓!”
魚生對對方的誇讚絲毫無感,死固然可怕,可這場棋局的結果,顯然已經超越了死,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輸了的人應該會形神俱滅,魚生從沒見識過什麼輪迴超生,但卻知形神俱滅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自然不想落得這個下場。
倒是靜音,從始至終都表現的儒雅淡定,和平常並沒有什麼不同,給人的感覺就是成竹在胸,吃定了魚生!
不過有一點對方說的沒錯,魚生確實在極快的時間內領悟到了如何下棋,畢竟任何生物在面臨生死的時候,都會被激發出莫大的潛力,否則怎麼會有“狗急跳牆”一說?
靜音一邊誇讚著魚生,對弈中卻毫不留情,或以破綻引誘,或以雷霆猛攻,雙方你來我往不下百步,終於在靜音一腳落下之時,魚生再次失去大片的“棋子”,而魚生本身也變得更透明瞭一些。
“呵呵,師弟再不認真,這盤棋可就要結束了……”靜音顯得頗為無趣,當他看到魚生的表情時,心中突然“咯噔”一聲。
魚生臉色不僅不難看,而且還在笑,他走到中心“天元”一側,終於將這中間一子包圍,也不知二人對弈了多久,魚生總算是吃到了對方一子。
只是一子而已,靜音真身根本就看不出什麼變化,但正是因為這一子,靜音卻是面色大變,沒了之前的淡定,看向魚生的目光,盡是驚訝讚許,甚至有些難以置信。
“人生如棋,世事難料,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君之道,治大國若烹小鮮,繁則亂,這盤棋我倒是落得個下成!師弟聰慧,還在音某預料之上!”靜音有感而發,竟不由有些欣喜,愛棋之人,最難得的就是棋逢對手!
魚生才不管那麼多,他只是不想死而已。
靜音也不管魚生的想法,自顧自的說道:“按照約定,我就回答師弟的第一個問題,我之所以知道你要走這裡,因為此地是去曹洞宗的必經之路,我是如何知道的,師弟應該心裡有數吧?”
魚生微微皺起眉頭,片刻又舒展開來,事實上他早就有所猜測,在坐忘宗時,他一共只見了兩人,一位是那天機閣的長老,另一位是萬事通,而這兩人之中,他只和萬事通提到過羅天大醮,再聯絡他和靜音的關係,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他的本意是有始有終,和萬事通合作以來,對方也算是盡心盡力,雖是利益驅使,但魚生並不覺得對方是那種壞到骨子裡的小人,沒想到這次卻是他看走了眼。
靜音解釋完之後,靜靜的站在原地,目光仔仔細細的看著棋盤,再無之前那般愜意,正如他之前所說,繁則亂,他看似佔了上風,棋子比起魚生的來則顯得雜亂無章,反觀魚生,明顯的劣勢,但棋勢已有小成,已經成了氣候,再想隨意將其抹殺恐怕沒那麼容易。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盤棋是勢均力敵之勢,儘管魚生只吃了對方一子,卻是最為關鍵的一子,靜音自然沒有想到,魚生第二撥的棋子是故意讓他吃的,否則也不會形成這樣的局勢。
“師兄該不會想認輸了吧?”魚生見對方遲遲不肯落子,開始了語言攻勢,或許對方的目的是把自己耗在這裡,他自然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什麼樣的人就有什麼樣的特點,就像劍修的高傲,喝酒的人喜歡談天論地,而嗜棋的人,容不得別人說個“輸”字,魚生此言,正中對方軟肋,棋者一旦陷入其中,定將無法自拔。
靜音無疑是一名對弈的高手,魚生的話對他產生不了多少的干擾作用,事實上他要想拖延時間,根本不必和魚生下棋,只需靜靜的坐在那,魚生自然拿他無可奈何。
沒過多久,靜音終於走出了均勢下的第一步,這次反倒換魚生為難起來,他深知不能多浪費時間,可越是如此想,心中越是急切,索性先放下了時間的念頭,一心一意的投入到這場對局中來。
靜音無時無刻不在觀察著魚生的表情變化,見魚生心無旁騖的認真時,嘴角露出一抹會心的笑意,彷彿完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心裡的石頭落了下來。
越是往後,二人越是小心翼翼,斟酌再三,有時落下一子能想兩三個鐘頭,魚生驚訝於對方的棋藝,靜音更是感嘆魚生是個怪胎,他一生鑽研弈術,卻跟一個初學者旗鼓相當,這種事情,找誰說理去?
此輪輪到魚生,他已經在棋盤上靜坐了兩個時辰,這一個個的棋子映到他的眼裡,就像一顆顆發光的星辰,他不斷的推演接下來的走勢變化,卻始終無法歸納全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