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孃的身子隨著馬車輕輕搖晃著,聽雀兒這樣問,她溫和地答道:“也不是每年都去,只是偶爾罷了,不過去年倒是隨潺潺去過一次。”
“其實我去年也是第一次特意去賞景遊玩。”凌潺靜靜地靠著車壁而坐,對著正在向她眨眼的雀兒勾了勾唇。此時心情都不錯,對於雀兒向她提出的問題,她也不吝嗇回答。
雀兒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黯然,不過隨即又是意外,眨著好奇的眸子問道:“這樣啊?為何會如此?我可是常聽人說,君都的那些閨閣小姐可是時常踏青賞秋的。”
“以前總是忙著正事,哪有那樣多的時間。”凌潺輕輕顫了顫長睫,說得很平淡,隨後也抬手挑起了她這一側的車窗簾。
縷縷軟風順勢吹了進來,又從對面被雀兒撩起了簾子的那道車窗而出,途經過凌潺的面龐,碎髮輕動,令她感到舒適。她並未向車窗外瞧一眼,而是很愜意地閉上了眼,她喜歡風拂面龐的感覺,這會使人不自覺地放鬆下來,不去想那些令人心煩之事。
雀兒看了眼對面那張輕輕闔著雙眸的清麗面龐,自己的眼簾也是微微一耷,嘆道:“唉,看來二小姐以前過得並不快樂。”
“也是難為潺潺了,這樣小,卻要面對這些常人不曾經歷過的事。”愉娘眼中滿是憐惜,情不自禁蹙起了眉。這幾日,她從陸辭口中知道了不少關於凌潺的事,知道了凌潺乃是君都的某位貴胄之女,當初因遭人謀害而獨自漂泊流離,只是還不知道凌潺確切的身份。
馬車內的光線暗淡了幾分,他們此時正穿行在城門中,外面有輕微的嘈雜聲飄進車內。凌潺睜開眼,對著愉娘毫不在意地說道:“愉娘不必難過,這些都已過去了。況且,我如今在陸府生活得很快樂,這便足夠了。”
“對,只要二小姐如今過得快樂便好了。”隨著車內的光線一亮,雀兒的眸中似乎也亮起了兩道異樣的光。
城外的景曠遠悠然,遠處的山縹緲朦朧,雖是八月的天,但依然看得是黛色一片,顯示不出葉的變黃,生命的萎靡。近處綠樹成蔭,路上的行人減少,沉浸在秋日裡馬車行駛的自然也就更快了。
正如愉娘對雀兒所說的那般,半個時辰後,雀兒便隱約嗅到一絲淡淡的桂香。之後隨著馬車的前進,那芳香也越來越濃郁,最終馬蹄聲漸行漸小,馬車歸於平緩。
雀兒心中一喜,知道他們已經到了目的地。趁著車還沒來完全停穩,不禁又透過車窗向外面張望了幾眼,似是在尋找什麼,然而卻只瞧見了別院的一道外牆。
凌潺讓愉娘先下了馬車,而當她再準備下去時,剛挑起車簾而出,落入眼中的便是車門兩側各多出來的一隻手。她神情微微一愣,先看了眼左側向她伸出手來的鐘離沐,然後又扭頭看了眼右邊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準備扶她的陸景行,自己還被數十道目光盯著,她頓時感覺自己陷入了一種怪異的境地中。
凌潺自己還為表現出多大反應,便見向她伸出手的兩人倒是尷尬地相視一笑了,隨即他們又不約而同地縮回了手去。她有些無語,這鬧得哪出?同時向她伸手,又同時收手,動作出奇得一致,真是配合得無比默契。她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不及那兩人反應,就自顧自地從順手的一側跳下了馬車。
“湲兒,當心。”鍾離沐見凌潺從他這一側跳了下來,伸手便要去扶,而凌潺卻已經穩穩地站在了地上。到現在為止,他還不知道凌潺會武功呢。
凌潺見鍾離沐如此緊張,心中劃過一絲暖意,抿嘴一笑,搖頭道:“三哥不必擔心,我沒事。”
延陵楦閒雅地站在陽光下,離馬車不遠,將剛剛那的場景悉數看在了眼裡,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隨後略略仰頭將四周打量了一番,嘆道:“未見其樹,先聞其香,此地確實不錯。”
“是呀,二小姐,你說的木樨林在哪呢?”雀兒在車上時就眨巴著眼尋覓了半圈,此刻下了車,更是轉動著身子仔仔細細環視了一週,結果依舊連一棵木系的影子都未看見,只有濃郁的香一陣一陣從不知名的地方飄來,她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凌潺望著一臉喜悅的雀兒,笑意從嘴角淺淺溢位:“別急,待會兒待你去。”